四月初的时候,秦子羽被调到了内城坊市,作为秦武阳在内城的接班人,着手打理秦家在内城的生意。
至于秦武阳烧了账本,家族也只是训斥了事,并无追究。
战极这时才完全从内城中腾出手来,对接外城的生意,用秦家多年积累的供应网络,低价采购军资。
城主府此刻也忙碌异常,尤其武备司事项,城主经常过问,催促不断,让战极不敢懈怠。
后勤粮草之事,战极用心周旋,不断给秦家族长汇报最新进展,一有沙厥人动作,便是日夜不分的告知秦家。
秦家是最配合的家族,而秦武阳也在城主手下做事,很快就因为办事用心被城主看重,可以参加武玄城的城防会议了。
所谓用心办事,就是割利送于武玄城,只写批条拿货,至于给钱,战后再说!
除了三大世家,其他家族没这个财力。
就算如此,秦家族长还是需要给铁家、司马家一个交代的,不然天天顶着城主府的游说,不好推脱。
秦家族长大义凛然的回应道:
“我年轻的时候就是给军队运粮的,老了再做一回,不行吗?”
话说的漂亮,那也是因为他知道,沙厥人还没什么大动作,要不然就得换个地方隔空喊话了。
武玄城跟着其它的边城,囤积军资,可等了五个月,沙厥人完全没有进犯的意图,这让不少生意人失算了,积压了很多粮食。
战极在这段日子也没有闲着,因为进入了城防核心圈,能够看到很多机密资料,给了他重新认识沙厥人的机会。
他如饥似渴的翻阅着封存多年的资料,包括二十年内,关于沙厥人犯边前的生意往来,战极更是专心分析。
有了很好的历史功课,结合他多年的战争经验,以及这几个月对军队后勤的了解,他感觉沙厥人没有进犯的意向。
沙厥人没有像以前那样大批采购盐铁,也没有囤积过冬的棉衣,这不像是要打仗的样子。
九月无战事,照例进行了秋猎。
这次是练兵为战,整肃军纪,而不是打猎玩乐。他们都知道,今年不打明年可就未必了。
战极被临时分配给五十人,参与操练。由于是直接分配过来的,很多人不愿意听他的,故意走错。
战极本就是沙场宿将,修习《心魔印》后,他对军队有了很深的感情,看他们不把军演当回事,直接怒喝:
“我受城主之命,带你们完成训练,不听令者,我必棍棒伺候。”
话音刚落,战极从他身边所有人眼里看到了恐惧。
如果是敌军,这没什么奇怪的,但这是友军,就只有打了败仗的新兵才会这般害怕。
战极一时有些不明所以,自己不过喝令一声,他们竟然如此恐惧。
随着战极的口令,这五十人如木头般做着动作。
对战场信息敏锐无比的战极马上察觉到了异常,他看了下刚才列队的地方,地上竟然有好几个地方湿了。
他大踏步走过去,闻到气味,顿时气不打一出来。
这帮人,列个队都能尿了,能靠他们守卫武玄城吗?
可等他转头看时,刚才不听话的士兵们整整齐齐,没有一人偏离位置,十分奇怪。
但这个时间点,全军都在布置,他没有功夫思索详情,就按照演练标准,照常参与操演,一副勇猛杀敌的将军派头。
让战极满意的是,自从他训话完毕后,手下武士兵丁,进退有度,没有任何迟疑,行动干净利落,阵型完整没有破绽。
唯一让他不解的是,他们眼中巨大的恐惧,以及木讷的有些过分的动作,标准但是没有生气。
等战场操练完,战极收到了城主的赞赏。
城主看他的士兵军容整肃,调度没一丝慌乱,直言自己没有看错人。
晚上回城的路上,火把照的如同白昼,战极故意落后,从队列中找出了白天离他最近的士兵问话。
战极感觉到了他的不情愿,也看他不像白天那般眼神空洞,恐惧异常了。
单拎出来就是为了问清楚,他们在怕什么?
战极硬把他拉到一旁问:
“白天,你们人人眼神惊惧,是为何如此恐惧?”
那个士兵被单独叫出来,担心这位上级要找自己麻烦,赶忙下跪回应道:
“小的没怕,白天没什么任何事。”说话的声音有些发抖。
战极只好再度以权压人,讲到:
“我想听真话,可你明显在说谎,你放心大胆的说,别扭扭捏捏的,你再说一次假话,我军法伺候。”
那人闻言,暗暗叫苦不跌,真是进退两难。心里嘀咕一阵,还是决定说出真话:
“大人,不是小的有意欺瞒,而是怕大人听了怪小的,我白天感觉,感觉……”
战极本想催促,看他吓的不清,还是等了一等。不料他说:
“感觉大人随时会要了我们的命,小的们害怕,小的不识大人神威,忘大人别见怪。”
战极感觉有隐情,暗暗思忖:
“他说感觉我会要了他们的命,他们的命,他们一群人都感觉到了危险。”
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