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从不饮酒。”
九方宿正回了头,答道。
“是饮不来酒,还是从未饮过酒?”
阿水还是不抓不挠,倒真想从他口里听出个答案来。
“从未。”
就算是在冬留,魔界,九方宿也一点不沾这些东西。只时而饮水,却并非口渴,只为增长自己的功力。
冬留蒲丛里的泉水,可是三界难求。一如龙息瀑,修炼的绝佳之所,本为众人眼红,却教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狐狸给亵渎了。
自那日一尝灵十六给自己盛的“圣水”,九方宿更是极少接触这些东西了。
更别提,能教人迷惑心智,一醉不醒的毒物了。
“从未?”阿水笑了笑,又道:“那可是巧了,我也没喝过。不过怎么说,百无禁忌嘛!”
见着身旁男子负手,一副高傲模样。阿水便知,这次又要耗费自己的口舌之力了。
“何况,酒这东西多神秘啊,都有人为它作诗,道什么‘欲持一瓢酒,远慰风雨夕’呢,真不想试试?”
话说,这真是为数不多她能背下的一句诗来。没承想,用处还挺大的。
九方宿似乎没想再和她犟下去,终于松了口,道了声:“便走吧。”
阿水就知道,九方宿可是个心软的神。
她在身侧带路,领着九方宿走上了一条熟悉的道路。
通往倾月坊的路。
自那日一别,几日之后,阿水其实又去了一趟倾月坊。只为探探消息,看看方涟儿怎么样了。
哪想运气那么糟糕,方涟儿还没见到,就被玉娘那个祖宗拦住了去路。
她还是一股子傲气,恃立在阿水面前,洞悉了她的一切心思。
“我倒是劝你别再来了。保不齐下一次,我就管不住我的嘴巴,统统给告了出去。到时,要看是姑姑的官大些,还是庄大人禀告的上头那人,大些了。”
阿水一下便给劝了回来。
往后,即使自己心中多想,多好奇多担忧,都会被那句话逼得给压回去。
她不敢冒险。只怕方涟儿被秦姑姑安排好,而自己的贸然插足,又陷她于不义了。
可今日,她实在是等不下去了。
也因着,自己身旁有九方宿在。
此前,她还不知该怎么让九方宿帮自己。
而这下,却是“才思泉涌”,对着他一脸不怀好意地笑道:
“阿九——”
九方宿便知,准没有什么好事。
很快,二人便到了倾月坊前。
此时,若是自己没记错的话,正是往日内中青客聚集得最多的时辰。
往常按着这个点儿,该是玉娘连着好几出的场子了。
阿水借着九方宿的身子踮脚看着内头,却是人头攒动,怎也看不出个细致来。
“阿九,你帮我看看——”
话还没说完,便被九方宿给抢了去。
“还在台上。”
阿水惊奇:“这么快呢?”
“那就有劳你啦!”
终于将双手脱离他的肩头,笑道。
九方宿轻吐了口气,如释重负般向前走了几步,却又被围在众姑娘的揉蹭中。
那些个姑娘见了九方宿,直接就把方才揽着的客人晾在一旁,扭头就去招惹他了。
阿水见了,心里头颇有些不舒服。
但奈何,这就是自己的好主意。
“这位公子,您是想要赏舞呢还是?”
“都不必。”
九方宿极力按捺住心里的不悦,要不是不想再经历一遍阿水的软磨硬泡,方才哪会答应得如此爽快。
姑娘们似乎见惯了,笑着又说:“公子口中的不必,是非别有韵味呢?”
然而一席话落毕,她便被九方宿倏然的侧眸给吓地噤了声。
连招呼其他姐妹撒手,声音里含着些颤抖,道:“公子,请……请便。”
阿水见九方宿顺利过了美人关,也终于松了口气。
接着,便看自己的功夫了。
她趁着门口男子成堆,终于挤着他们的间隙偷混了过去。
阿水猫着身子,只见玉娘还在台上跳着舞,暗暗庆幸。
在四下搜寻着九方宿的身影,发现他早寻了个席坐下。
不禁感慨,真有他的。
仔细摸着木梯往上走,阿水的身影小巧不引人注意,却唯独被九方宿看在眼里。
没着眼于台上乐舞,他只嫌聒噪,看得眼睛发酸。也不知,成日里追捧的人是如何才看得下去。
阿水终是来到了三楼,有帷幔掩着,她也终于能直起身子。
然而待她推开往日的房门,却不曾见到方涟儿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