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对夫妻对自己的来历似乎很是隐晦,闭口不谈。不过无事,毕竟阿水也并非闲来打听杂碎的人,不过徒减轻此行压力罢了。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暗,河岸上只星光点点,是来往人们燃起的火把。
阿水将他们平安放下岸,又受了那女子的一袋碎银。
阿水有些受宠若惊地捧着,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银子,一时间竟忘了推辞。
直至手掌心的重量越来越大,阿水这才反应过来,忙得解释:“这一趟无需这么多钱,一两银子就够了。”
说着,她有些慌张地,就要将钱袋子塞回那女子的手。
虽说阿水从前确实亟需钱财,不过那也是在她初入人世的情况下。经过这半年的渡口生活,她见识的也多了,摆渡赚来的钱,足够支撑自己过活。
俗话说无功不受禄,她可不想因此亏欠人家什么。
然而那女子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甚至还有些疑惑阿水为何不收钱。在她看来,人间疾苦多半是缺钱所致,有了钱,阿水也不必苦苦在雨天渡人了。
只是她的话没说出口,因着时间赶急。
“今日多谢了姑娘,姑娘且早些回去吧,莫等天黑了!”
说着,她便拉着身旁男子小跑而去,消失在这茫茫薄雾里。
周遭喑哑,一些会动的、不动的,在什么东西的助力下都能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另阿水心下一凛。
眼望着天色渐渐暗下来,阿水也没有心思在此地逗留了,只想着快些回到村庄里头。
平日的摆渡生意里,阿水最喜,也最怕渡人到宓罗江一带。
喜的是,这一渡便是一日的光景,不必焦灼有无下一位来客的光临,倒也省了心。
何况渡人从陶溪江到宓罗江的这一段路,阿水能从旅客那得到较平日里多三倍的银子。一两银,可以做好多事了。
这也是阿水在这生活了好久,才逐渐形成的意识。
而令阿水忧的呢,便是现在的这番情况。
夜晚江风较白日大,又不好掌灯,看不清来时路。以往有老先生在一旁陪着自己,阿水倒也不会怎么害怕。
只是如今,一切都只能靠她自己了。
阿水给自己涨了涨气,“平日里又不是没到过这地方,有什么好怕的?说不定这大河下边的河神都认识了自己呢!”
念及此,阿水将鼓鼓的钱袋子塞进了窄袖,熟练地踏上筏子,将它稳定后,持着竹篙站起,就要游走了。
只是临时,阿水的脑子里又闪过些什么东西,扭了身子朝河岸边的人喊道:“有人回陶溪江,载你一程!”
一点不出乎意料的,没有人答话。
方才还点着星星火光的河岸上,一下子便徒留了几个动作慢的。跟她一样的船夫也歇了船,正要往外走去。
听见阿水这么一喊,一位有些上了年纪的船夫就转过身来,朝她招了招手,道:“孩子,这无人要往陶溪江去,马上入夜,务必小心呐!”
“好嘞!多谢先生!”阿水也向他招招手,回道。
阿水本还充斥着不安的心,此时却被他的话填满了安稳。紧握着竹篙,就往前夜行去。
起初还只是薄雾罩着眼眶,阿水看不清前路。但当阿水渐渐靠近,便能自然将那薄雾劈开,朝着记忆里的路线前行。
以往来时一趟大抵消三个时辰,而回去陶溪江时,阿水则会特意加快速度。平时的一些险要之地,此时也会作为阿水因赶急而不得不走的地方。
宓罗江往外游出半个时辰的路程处,便能见两座巨大的山峰交错而形成的一个极狭的入口。
两座山峰,一座直直嵌入水底,另一座则深深扎根在方才河岸的延长处。具体是哪儿,阿水也没做考究。
山峰高耸,山岩尖锐,光滑一寸,突出却有三寸。那入口顶处只比阿水高了几个头,她要过去,还得稍稍俯下身才行。
若非之前老先生领着自己来过一次,阿水就得要好生纠结着,自己抑或是竹筏,究竟能否过这个小口了。
此地还被来往船夫称作“死亡谷底”,除了地势险要,竹筏木船常在此地翻身外,还因着一个人们口口相传的轶闻。
说是这直直扎根于深水的那座山峰下面,正住着一群河妖呢!
阿水不知此话是该信还是不该信。她是知道这世上存在妖怪的,若是没有亲身经历,她当然也不会相信。
因着此前随老先生渡过一次,安全无事,便也没怎么放在心上了。
何况这将袭的暗夜较这传闻的河妖哪个更可怕——让阿水在此时想,恐怕也想不出个确切答案来。
阿水安了安心,撑着竹篙的手的力度更大了些。她双脚分了开,将身子压低,稳住筏身。
站在筏子正中,她小心划着水,眼看着半个筏身即将越过小口,忽地,阿水只觉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