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以卿有些不明所以,却看老袁推着陆宴礼,径直往宋妈妈的方向去。
“宋氏,今日是夫人心善,才轻罚你。你屡次以下犯上,不思悔改,口出诅咒恶言,若是我来处置,依照军中律令,直接杖毙。”
陆宴礼缓缓开口,又转头对老袁道,“袁伯,你亲自陪宋氏回去,待到了芝兰堂,告诉嫂嫂,若是大房调教不出来好奴才,以后大可送到梨岚院来,我闲来无事,正好帮她调教一二。”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叫院中一干人等都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有胆子小的直接吓得瘫软在地。
毕竟都知道,陆宴礼杀神的名头不是白得的,在他手里过过的人命,说是有如过江之鲫也不为过。
宁以卿垂下眼眸,心中泛起微微涟漪。
待宋妈妈被带走后,宁以卿看了看陆宴礼,迟疑道:“侯爷往后不必如此,人是我让打的,我自然有法子应对林氏的怒气。”
陆宴礼微微一笑,“这样的恶妇本就该死,我方才说的并不是唬人的,换做我来处置,她确实会没命。”
说罢,他自行推着轮椅就要回屋,宁以卿不由叫住他,“侯爷既然起了,不如别成日闷在屋里,出来透透气也有利于恢复。”
陆宴礼悠悠道,“昨日夫人拦下了我的奏疏,我今日得重新拟一份,待通政司上值,让人及时递过去。”
说罢又指了指堆得满地的东西,“我想,夫人应当还有许多事情要料理。”
“往后你想做什么,就尽管放开了手脚去做,”他略微歪了歪头,笑意不减,又补了一句,“有我断后,放心。”
一句不痛不痒的话说得宁以卿心绪微漾,她忍着脸颊的烫意,别过头去假意清点嫁妆。
“不用侯爷费心,我也可以。”
陆宴礼似乎是听不到宁以卿的话,仍旧笑得自在,推了轮椅就往屋里去。
林双压抑住唇角的笑,走到宁以卿身边问道:“娘子,这些东西要怎么处理?”
“今早芝兰堂只来了宋妈妈一个?林氏没来过?”宁以卿不予作答,忽然问出这句话来。
见林双摇头,宁以卿又扫视了一眼地上的物件。
侯府这些年在大房的挥霍下,府库已然不充裕,她的嫁妆就是大房的雨后甘霖,前世林氏死死抓着不肯松手的东西。
如今离陆宴礼所说的十日之期还为时尚早,大房竟会心甘情愿,这么快就将嫁妆全都还回来?
“娘子,”林双在一只木匣子里翻出一张纸和一本册子,“这应当是已经花用了的那部分,大房列了张单子过来,花用的流水也都记录在册。”
宁以卿接过,仔细审视一番。
她的嫁妆到侯府才一月余,竟就已经花了其中近万两白银。
宁以卿越发觉得奇怪,大房为陆华的官位上下打点,定是花钱如流水,所以这个数目是正常的,但——
林氏怎么会如此老实?
林双想了想,道:“许是那日祠堂中,侯爷敲打过她的原因?”
宁以卿摇摇头,蹙着眉毛思忖半晌,“林双,你拿着这册子,去与我娘亲给的嫁妆单子仔细核对一下。”
林氏贪财如命,不是那种会因为几句口头上的敲打,就老老实实夹着尾巴把吞下去的银钱吐出来的人。
这些东西里面必然被做了手脚,否则林氏不会这么快这么急着让人给她送过来。
林双接过东西,立即往自己房内小跑而去。
“春瑶,你跑一趟宁府,昨日我托了母亲去替我挑选几名小厮长随,你去将人领回来。”
不然这满地的物件,单凭她们几个和老袁,当真是收拾不过来。
短时间内要采买到合适的家仆并不简单,宁以卿一面托了老袁这几日到郊外几处庄子上挑些老实肯干的,一面又叮嘱了自家母亲先替她物色几个过来救急。
宋妈妈打在春瑶脸上那一下用了狠力,这丫头如今脸颊都浮着五个手指印,眼眶里还有未干的泪水,还在怔愣之中,宁以卿这一吩咐,她来不及反应,只仓惶地小声“啊”了一下。
宁以卿转头看她,不忍地叹了口气,拉起她的手就往自己房内走。
她拿了药膏替春瑶缓缓涂上,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开了口。
“春瑶,你性子憨厚、待人真诚这本都是很好的,可是,你不能任由人一味欺负作践而不反击。”
春瑶有些怯怯地看着她,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可是娘子,宋妈妈是有身份的人,况且她年纪也大了,我不敢……”
“以德报德,以怨报怨,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这才是正理。”宁以卿一面将药膏在掌中匀开、搓热,一面同春瑶道,“倘若你总是以德报怨,只会让人觉得你软弱可欺,从此以后更要欺负你。”
“何况,凡事都要讲个理字。今日你与林双本本分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