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宴礼目光平和望向宁以卿,“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他说,动手责罚?
宁以卿冷眼瞧着陆宴礼,如若他知道,陆淮之欠的,她要他用命来还呢?
他可会还如今一般信誓旦旦?
宁以卿忽然漫不经心地笑笑:“既然是自己的债,自然要自己去讨,假手他人虽也能求个结果,但到底不如自己动手来得痛快。”
陆宴礼见她仍是不肯说实情,自从他上次试探之时,她就几次三番地打马虎眼说胡话来糊弄他, 可见,宁以卿如今还不能完全信任于他。
“无妨,夫人想亲力亲为,我不会阻止。”陆宴礼缓缓道,“如若有一日夫人觉得力不从心了,我再帮你。”
“侯爷唤我什么?”
宁以卿这才后知后觉,如今只有他们二人在,他竟不一口一个“宁娘子”了?
“夫人,有什么不妥吗?”陆宴礼微微蹙眉,正色道:“此前是我怕冒犯于你,但如今也该改口了。日后在旁人面前,才不会唤错。”
宁以卿讥讽一笑,因为些莫须有同自己闹了场和离,如今倒是不怕冒犯了?
陆宴礼见她不说话,又问了一句,“我说的不对吗,夫人?”
见宁以卿还是不搭理,陆宴礼微微低头,露出些许黯然神色,推起轮椅就要往床边去。
然而手在抬起的瞬间,却突然失力下落,重重摔在扶手之上。
陆宴礼轻声叹了口气,“许是今日出了趟门,精神有些不济,又是一时无力。”
无力?那放妻书上的字倒是遒劲有力得很!
宁以卿嘴角抽了抽,倒是想起来林双同她说的话,将手上茶壶放下,走过去就搭上陆宴礼的脉搏。
“你内力如今恢复几成?”
宁以卿表情肃然,“此事关乎你往后病情,非同儿戏。侯爷也别再想着糊弄我,我全知晓了。”
陆宴礼闷闷“嗯”了一声,又道:“约莫三四成,许是昨日贸然运功伤了元气,如今丹田之内气息时常紊乱。”
宁以卿斜睨他一眼,又想起他冲动之举也是为了帮自己,便也不忍再苛责。
她又语气严肃问道:“侯爷的神识与五感是何时恢复清明?四肢的力气又是什么时候恢复的?”
说罢又递给陆宴礼一个眼神,“不要糊弄我,这只会延误你的病情。”
“神识恢复已有月余,四肢力气……约莫半月有余,只是一直微若游丝,直到昨日用内力催动,才逐渐自如。”
“月余?”
宁以卿音量微微提高,声音颇有些气恼羞愤,“也就是说,大婚不久,你便有了神识五感?!”
林双同她说陆宴礼昨日方才睁眼便神思清明,不似久在昏迷之人,她虽然也能猜到他定是清醒了有些时日,却没想到竟有这么久!
也就是说,她为他以口渡药,将他扒光了沐浴清洗、跟他同床共枕,这些他全是有感觉的?!
那那那,她之前一时兴起,像检验胜利果实一般摸他掐他,他也知道?!
宁以卿此时只想落荒而逃。
“咳,”陆宴礼微微咳了一声,“我说过,你的康复之术很有用,这是实话。饮下药汤不久,我的意识便逐渐苏醒了。”
陆宴礼一双墨玉眼眸此时如湖水般温柔平静,“夫人费心竭力为我医治,又在起居饮食上悉心照料,这份恩情,我不会忘。”
宁以卿别扭地移过眼去,“病人对医者最好的报答该是好好保全身体,你擅自用内力破除淤堵,所得之力只能维持这几日,如今脉象愈发复杂,我也瞧不懂了。”
“过几日随我回宁家,换个人给你治。”
宁以卿说完,转身欲往外走。
陆宴礼伸手拍拍一旁的床榻,揶揄道:“夜色深了,夫人还不来休息?”
宁以卿心中默默翻了个白眼,从前一心以为他是冷心冷性杀伐决断的铁面将军,之前数次与他同榻而眠还总觉得自己占了他便宜,生怕被他得知。
如今怎么越发觉得这人面皮厚得很?
宁以卿嘲讽一笑,铁面将军传言不假,他那张面皮倒是可堪与铁相较。
“当然休息,侯爷如今也不需要人在旁看顾了,今夜起我搬到隔壁厢房好生休息。”
“也好,那夫人早些休息。”
陆宴礼敛眸,不知在想些什么,只嘴角略微弯起,漾出万点笑意。
时日还长,不急。
宁以卿忽然想到一事,没头没脑问了一句:“十一年前,你在京中吗?”
陆宴礼一怔,回想片刻,缓缓开口道:
“我十五岁就离了京城,跟随父亲上战场,头年便遇到南瑜挥师北上,借着山峰瘴气的优势,与我军胶着了整整半年,一路连胜,攻下了大魏边地六座城池。”
“后来机缘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