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何昭夕,有点意思。
墨玖安可很久没有当过恶人了,真是感谢何昭夕让她重温过去。
墨玖安身后的几位官员着实忍不住了,纷纷想上前阻止,却被沐辞一剑挡在喉前。
他们虽骂着沐辞胆大包天,可谁也不敢再上前一步了。
这个公主是个疯子,她手下的婢女也是个疯子。
就算他们此刻如何占理,可面对疯子,没有道理可讲,唯有先保住小命,找机会在皇帝面前讨个公道。
更何况现下没有个能主持公道的,太子殿下与何烨在正殿喝酒,各位尚书大人也不在此,三品国士容长洲说话都不管用,他们这些小官小吏又能做什么?
各世家公子和女眷们也是同样的想法。
他们像看疯子一般看着这位皇帝最宠爱的玖安公主,虽心里不断腹诽,面上却也不敢显露,更不敢上前劝阻,生怕这位云端之上的公主下一刻便对准他们的心口。
墨玖安笑的开心,转身又一次将箭头指向容北书。
“住手!”
倏尔,远处传来太子的声音,墨玖安轻蔑一瞥,在太子的怒吼声里,箭声破空而起,直直射向容北书。
不等众人惊恐发作,箭头精准刺破圆球,红色液体爆破而出,染了容北书一身。
所有人怔在原地,全场一片死静。
广阔的训练场唯有微风呼啸而过,吹散鬓边须发,留下一片瘆人的凉意。
墨玖安射箭的那一刻,跑来的何烨顿住了脚步,满脸惊慌地望向容北书,只见他一身血迹,极度狼狈。
在短暂的静默之后,何昭夕抽泣着哭了出来,打破了这场死寂。
容长洲见弟弟没有中箭,方才提到嗓子眼的心也落了下来,长舒了口气。
只有容北书一人一动不动地站在空旷的训练场上,那套霜白绸缎染了鲜红血迹,从头一直流下,恐怖至极。
墨玖安随手扔下弓箭,余光睨向何烨,提高音量道:“何大人可要看清楚了,这是本宫送你的贺礼,你可要铭记于心,反复思量”
墨玖安不再看何烨已被气红的肥脸,漫不经心地整了整广袖。
“容北书,这就是忤逆本宫的下场”
现场一片唏嘘。
容寺正到底做了什么惹到这位祖宗,以至于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颜面扫地,毫无尊严。
众人不由得开始可怜这位默默无闻的容家二郎。
庶子就是庶子,即便是五姓之一,也不妨碍他们被欺负。
还不容大家腹诽片刻,墨玖安拂袖转身,他们便急忙退回两边,让出道路,行礼送别,终是送走了这尊不请自来的佛。
而容长洲与何昭夕则径直跑向了容北书。
面对二人的担忧,容北书温声抚慰道:“无妨,是鸡血”
何昭夕满目泪光,颤着声道:“书哥哥,都怪我,是我惹到了她,她才会拿你出气,对不起”
见何昭夕哭了,一旁的容长洲急忙摸头安慰。
“别哭别哭,不是你的错,是那个女人疯了”
容北书瞥了眼温柔安慰的容长洲,再看了看哭的可怜兮兮的何昭夕,眉头微微一蹙,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容长洲安抚好她,再抬头时脸色顿变,话里带着怒意:“她在花园里和你说了什么?”
容北书敛下明眸,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好搪塞过去:“就是些威胁的话”
容长洲眉头又紧了几分。
“她也威胁我今后不许直言面圣,不能惹皇上生气,刀都架在脖子上了,是你将她拉走,应该因此惹怒了她”
“什么?她竟”何昭夕一脸惊慌地捂住了嘴。
正此时,何烨走了过来,几句安慰之后带容北书换衣洗漱,容长洲也跟了上去。
月色皎皎,透过薄薄的窗户纸洒向屋里,照的全屋清冷明亮。
容北书叹了口气,走下床倒了杯水喝。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转动着茶杯,垂眸沉思。
高岭之花之所以不能被凡人所得,自有它的道理。
它稀有,可贵,迷人心智,令人心向往之。
可若要接近它,就要承受脚下的万丈悬崖,稍有不慎便会尸骨无存,魂飞魄散。
高岭之花就适合高高在上,受万人敬仰,独自美丽。
而他容北书只想隐在暗处,尽量不与这些皇子公主扯上关系。
她本好好待在宫里不曾出面吓人,可偏偏由于府邸之事逼出了这尊佛。
他必须想办法送走这位不请自来的神仙,否则,他兄长便会一直受到威胁。
容长洲学富五车,天纵之才,他有崇高的理想,有远大的抱负,容北书费了许多心神才得以让他平步青云,稳坐高位。
这一切,绝不能因她功亏一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