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刻,沐辞才确认了问题的答案。
那日在醉仙楼公主所看的,所说的,确实不是容长洲,而是他那个不起眼的弟弟容北书。
“所以这三个月以来,公主那般关注容长洲的一言一行,是因为容北书?”
墨玖安没有回答,全当默认。
沐辞为墨玖安添了杯茶,眉眼浮上自嘲的笑意。
“奴婢还以为公主是看中了容长洲的旷世才能,所以这三个月以来,我们还真把重点放在了容长洲身上,原来公主一直想拉拢的是容北书”
墨玖安拿起茶杯的手顿了一瞬,眉头微挑,倏尔一笑。
“拉拢?”
沐辞略感疑惑:“不是吗?”
墨玖安低低笑出了声。
她垂眸看向手里精致的陶瓷茶盏,纤纤玉指渐渐收紧,那双犀利的眸子仿佛是在看囊中之物。
“本宫是要他认主,而已”
认主?
收揽他不就是要他向公主俯首称臣吗?与认主有何区别?
沐辞皱了皱眉,暗自思考。
她在脑海里重新捋了一遍这三个月以来关于容氏兄弟的情报,忽而眸光一凝,猛地抬头。
沐辞本就不理解容长洲为何能在朝中站稳脚跟,一张臭嘴却平步青云,原来容北书才是那个幕后之人。
而容北书区区一介庶子,没有母族势力,只是大理寺的六品小官,他如何能护住容长洲?
答案显而易见。
容北书定是有着不为人知的势力。
一向冷静自持的沐辞此刻不禁瞪大了眼,愣了好一会儿。
“难道难道他就是?”
墨玖安笑容扩大了些,再一次默认了沐辞的猜想。
竟然是他?
沐辞整个人向后瘫坐下去,依旧觉得不可置信。
三年前算计公主,让公主功亏一篑的人……
那个让公主苦思冥想,寻了三年的人……
竟不是什么久居朝堂的老油条,更不是什么叱咤风云的江湖高手,而是那个默默无闻,年仅20岁的容氏庶子容北书!?
翌日午时,烈阳高照。
原公主府雕梁绣柱,大门前的路造的很宽,门庭阔大豪华,确实是玖安的审美。
当玖安公主的马车停在府门外时,等候查帖的宾客们还没怎么反应过来。
“玖安公主?”
离马车最近的一个少年呢喃出声,随即扑通跪了下去。
本就被这辆精致贵气的马车吸引目光的众人见此一幕,先是愣了一瞬,随后脸上皆显惊诧,也纷纷跪下趴伏在地。
外头的喧哗顿时被寂静埋没,谁也不敢再出声了。
玖安公主深受皇帝宠爱,又不喜与人交涉,因此也不曾在外人面前露过面,更别说赐婚安排夫家了。
以皇帝的原话来说,这世上无人配得上他的玖安。
民间盛传玖安公主天姿国色,宛如仙神,却很少有人得幸见其真容。
跪拜的众人从未想过,在这个极其平常的接风宴上,竟能一睹传说中的玖安公主真容。
他们在惶恐之中藏着些许兴奋与期待,听着车门打开,然后一袭亮红裙摆渐行渐远。
等她跨进府门后,众人才敢偷偷抬头,只来得及瞧一眼曼妙挺拔的背影。
方才在府门前跪拜的管家颤颤巍巍地起身,刚欲进门通报,却被沐辞挡住了去路。
管家心领神会地弯腰颔首。
公主不想声张,那他便只能闭嘴。
“何府”前院有忙碌的小厮,还有被他们带领着走向客堂的形形色色的人。
墨玖安何需有人引路?这里可是她每个月都来一次的地方。
她也没带多余侍女,左右只有沐辞和悦焉。
每当有不长眼的小厮上前招呼时,就会被沐辞冷冽的眼神逼退好几步,最后竟无人再敢上前询问了。
墨玖安所到之处都会引来不少人停步瞭望。
他们虽不知此人是谁,可都在下意识里生出了莫名的敬畏之心,不明所以却也遵循直觉,退至两侧让出了宽阔的道路。
她绕过前院,走过迂回曲折的长廊,熟练地走到了正殿。
在她进门的那一刻,本热闹的大殿顿时禁了声。
正北高位的太子眸光一凝,面色微沉,“玖安?”
在太子墨粼的呢喃声里,左相白卓远第一个反应过来,急忙转身面对她拱手行礼。
“臣拜见玖安公主”
大殿之内真正见过墨玖安容颜的宾客并不多,包括何烨在内的多数人还在消化“玖安公主”四个字时,那位无双国士容长洲也早已跪直身拱手作揖。
这下,所有人都如梦惊醒般急忙躬身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