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公主!”
身着淡绿色宫女服的豆蔻少女从殿门一路小跑,最终停在了一扇玉屏风前,马马虎虎地行了个礼。
“公主,容长洲又惹圣上生气了,圣上气得直跺脚呢,说是要砍了他”
悦焉一股脑地说完,还没等气顺,左上方就传来沐辞的训斥声。
“说了多少遍,宫里不可大声喧哗,公主面前休得无礼,方才行的礼都错了,重来!”
“无妨”
墨玖安原本在美人榻上闭目休憩,被悦焉吵醒后,声音带着初醒的沙哑:“容北书呢?”
“容家二郎并未开口,任凭兄长殿前失言,也不曾替他求饶几句”
悦焉脑袋弯弯,认真思考道:“不过,容北书毕竟是庶子,的确没有道理替嫡长子求情,倘若容长洲祸从口出,真被陛下砍了,那容北书不就能做下一任家主了?”
听到悦焉的分析,墨玖安一侧唇角微扬,鼻腔里发出一声轻笑。
容北书若真想抢家主之位,那就没有容长洲什么事了。
容北书没有替自己的兄长求情,那是因为他根本不需要求情。
容北书无需亲自上场,朝中也有的是人替他出面保下这个口无遮拦的容长洲。
容北书为官六载,在朝中跟个小透明似的,在众人眼里,他就是一个安分守己,内敛低调的六品寺正。
可在这恭敬收敛的面具下,是那张搅动风云的脸。
墨玖安从未想过,这个毫不起眼的容氏庶子容北书,竟会是三年前让她吃一记闷亏的人。
三年了,还真是让她好找。
“继续留意容长洲,有任何情况及时来报”墨玖安吩咐道。
两日后,悦焉确实带了消息禀报,容氏兄弟正在醉仙楼看戏。
墨玖安女扮男装出了宫门,直奔悦焉所说的酒楼去了。
闹市酒楼,富丽堂皇。
一楼有偌大的舞台,白日里伶人唱戏,晚上便是乐人奏乐,歌舞升平。
一楼的桌子小而巧,是给那些散客用的,二楼的饭桌大而疏,是给多人安排,三楼有被红木屏风隔开的半闭隔间,还有几间雅房,皆是为贵客所设。
此时正值白天,一楼大堂的伶人动作行云流水,气韵声腔。
墨玖安只是淡淡一瞥,径直去了三楼,找个了视野极好的位置包了下来。
待落座后,悦焉手指对面二楼,“公子,他们在那儿”
墨玖安顺着瞥过去,一眼便瞧见了三个人。
一位是大鄿第一谏臣,无双国士容长洲,他身穿黛蓝广袖长袍,盘坐于席,边吃着点心边看戏。
另一位是他“不争气”的弟弟容北书,一身霜白锦服,乌发只由一根玉簪固定,坐在容长洲对面沉默不语。
然而坐在容氏兄弟中间的,正是刚“抢”了玖安公主府邸的何家嫡女何昭夕。
何昭夕身穿鹅黄纱裙,双手托腮,似乎是在认真听戏,那姿势摆的俏皮可爱,又透着些许天真。
堂堂一国公主的府邸,当然不可能说抢就抢。
除非这是天子的旨意。
何昭夕的父亲何烨镇守南疆十年,前几日声势浩大地回来,皇帝以赏赐之名,把墨玖安刚竣工的府邸送给了何烨,接风宴也定在了那里。
墨玖安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唇角渐渐弯了起来,眼底浮上几分的兴奋:“备礼吧,本宫想去接风宴了”
沐辞颔首领命。
没过一会儿,沐辞和悦焉纷纷被楼下的戏台吸引了心神,人虽站在墨玖安两侧,可那目光早已定刻在了一楼伶人身上。
每每唱到好处,酒楼内就会传来叫好鼓掌声,可墨玖安对这种故事并不感兴趣,还不如对面那个白衣美少年吸引眼球。
对面坐着两男一女,女子显然对容长洲更感兴趣,对他说话间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透着亲昵。
而容北书正襟危坐,时不时抿一口,也不看楼下情况,听着他们二人的谈话,默默敛起广袖,然后依次给他们添酒。
容北书侧脸棱角分明,剑眉星目,神态始终淡淡的,偶尔对着侃侃而谈的容长洲轻扯嘴角,那清冷的眉眼便会染上几丝暖意。
如此美人在侧,何昭夕竟有心思勾搭容长洲?
“睁眼瞎子”
墨玖安说罢,一声轻嗤。
沐辞顿时回过神,顺着公主的视线望去,只见那三人相谈甚欢,与方才并无不同。
她到底错过了什么?
这三个月以来,公主几乎每一次早朝都会问容长洲的情况,听他如何惹怒圣上,如何怼得满朝文武咬牙切齿,朝中有哪些大臣联名参他,又有哪些大臣出面替他说话,甚至爱屋及乌,连带他那“碌碌无为”的弟弟容北书也会问上几句。
公主喜欢容长洲已到了这步田地?匆忙出宫竟只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