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绾容听着沈子喻说的那些,还是觉得不对:“但是你爹他便是苦读上来的啊。”
“爹若是没有娘,没有外祖父的帮扶,哪里有现在?而且娘,我现在的学问并不比爹从前差多少。”
“真……的?”
沈子喻说的话,崔绾容怎么这么不信呢?
沈南山当初可是大名鼎鼎的探花郎啊,入殿面圣,出口成章,在场众人无不惊艳动容。
沈子喻说,他的学识比沈南山还好?
可是沈子喻回答得很坚定。
“是真的,娘!”
“今日我们一块儿吃饭的,有一个便是进士六甲,我的文章策论,远远在他之上,连他都能中六甲,我进三甲不是轻而易举吗?”
沈子喻这莫名的自信,把崔绾容都说动摇了。
“唉……”
片刻,她才叹了口气道:“你们男子在外,仕途经营之事我也不懂,你自己看着办吧。”
沈子喻才经受了这么大的打击,崔绾容也不敢太拘着他。
至少他现在也能振作起精神来,没有一蹶不振已经算是难得了,所以崔绾容便由着他去了。
有了崔绾容的首肯,沈子喻便越渐放开了手脚,第二日又约了同窗去了京城最好的酒楼。
不过几天,就有人给沈知言回话了。
“他们说,大公子这些天,比从前开朗了许多。”
小娥一边帮沈知言梳着头发,一边给她汇报着宫外的情况。
“我娘认识几个大公子房里当差的下人,她们说,大公子这几日,一日比一日回来得晚了。”
“是么……”
沈知言低头拨弄着梳妆盒里的首饰。
现在,她已经搬到了晴菡宫来了,房间比以前大了不知道多少倍,这梳妆盒也从木制变成雕花铜制的了,上头的三羊和兽叼着铜环瞧着栩栩如生,盒中的首饰也日渐充盈。
“你给他们说,他们做得很好。”沈知言垂眸,淡然道。
“周家公子不是一直惦记着兵部职方司的缺吗?本宫会与父亲说的,相信过不了多久,便能上任了。”
“是……”
“你再与他们说,本宫就这一个哥哥,只要他高兴,无论什么本宫都舍得,花多少银子都不在乎,若是缺了、少了,只管与本宫说便是。”
“是……”
“娘娘。”小娥又忽然想起什么。
“李才人方才差人来,说老家上了新茶,家中给她寄来的,特给娘娘一些,想让娘娘尝个鲜呢。”
约莫着,也是看沈知言得宠,行巴结之事。
后宫都是如此,从前沈琳玥得宠的时候,人人对她趋之若鹜。
后来,沈琳玥不在了,后宫便是詹妃、颖妃还有庄妃,詹妃执掌中馈但恩宠不足,庄妃一向不争不抢,就一个颖妃还算得势,却被禁了足。
前段时间,颖妃的禁足倒是解了,但短短三个月,这外头就已然变了天地。
后宫恩宠,沈知言独占鳌头。
纵然颖妃位分比沈知言高一些,但是因为先前犯了错,早就被萧序厌烦,已经冷落了她很长时间,所以这些嫔妃们,宁可晾着颖妃也要对沈知言极尽巴结。
从前,沈知言并不喜欢这些趋炎附势之辈,不过碍着情面假意应付罢了。
但是李才人……
“我记得她有个哥哥,前段时间在秋猎上很出风头?”
“就是她……”小娥道。
“定远伯爵家的,前些日子才进了宫,听闻进宫一两个月了,还没侍寝呢,这才走了娘娘的路子。”
“是么?既如此,那下回让她来屋里坐坐吧。”沈知言道。
小娥不明白,以前多的是来讨好沈知言的。
有比李才人貌美的,有比她家世好的,但是沈知言都不如何理会,不过两三句话便打发了。
这个李才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也都很普通啊,为何沈知言却有意拉拢?
可小娥终究与从前不同,她自进了晴菡宫,跟在沈知言身边形形色色的人也看得多了,看得懂眉眼高低,也不再打破砂锅问到底。
她知道,娘娘这么做自然有娘娘的道理。
“是……”她就这般乖顺地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而沈子喻这头,有了沈知言放出来的话,又见周旭果真是一路官运亨通,一众的世家子弟更是卯足了劲,越是把沈子喻吹捧得没了边。
其中有些是已经入了仕的,眼界自然更开阔些,带着他出入各类的场所,上来介绍都说:“这是我沈兄。”
人人都以沈子喻为尊,人人都将他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沈子喻只越发放纵起来。
从前崔绾容拘着他,请名师教导,考究他功课,不让他干这个,不让他干那个,如今崔绾容稍稍放开了手,又有人指引,他只觉得像是从地狱到了天堂。
饮酒作乐、眠花宿柳,无一不干。
那一日,同僚们说带他开开眼界,去了城中有名的与君楼,最上层的包间内,酒菜早就布好了,一层珠帘,遮住了隔间,隔间里,一个姑娘正在弹琵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