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静姝拿到草纸立马分了一半送到陈家,另一半分了一半给王若珠。
王若珠终于脱离了暴殄天物的处境。
陈子昂用过草纸觉得非常好用,不光如厕,就擦手也很好,打翻了墨汁用纸一擦就干净,就让陈静姝多造些,书院要釆购,推广使用。
陈静姝得信,指派王石的大儿子王忠负责作坊,以一文钱五斤的价格收购稻草,村民们见以前只能烧火的稻草能换钱,都挑来卖,几天就收了上万斤,于是大量制作草纸。
腊月初八,草纸在王家的四兴号上市,卖五十文一刀。书院学子的家长们被孩子们拉着来买,比布好用多了,至于价格,不考虑,总之比布便宜。
有生意往来的商船也几刀几刀地买,船上的苦力用不起布,一航海下来要备几车厕筹,船上地方有限,实在是伤不起,这草纸轻便省地,可解决大问题了。
于是草纸刚运到店就被买走,作坊里五十多个精壮汉子忙不停。王广南的大哥王广雄是做马车队的,接下了运输的活,派了两辆马车一天十几轮,来回于作坊与店铺之间,顾不上心疼马儿。
进得店来,总不能只买草纸吧,有合适的,想买的东西自然一并买了,又靠近年关了,大鱼干买点,家中小孩要补营养,海米买点,一捆草纸,大大带动了店里的生意,王广南天天笑得合不拢嘴:“阿宝真是我家的宝儿。”
王尚祈更是自豪,每日跟老友记们喝早茶时,都要炫耀一下,搞得几个老爷子酸得不得了。
到了腊月二十八,各商号扎数盘帐,四兴号腊月里比去年多赚了四成,单草纸一项就赚了八百多两银子。
王广南心疼女儿,就跟陈静姝说要把草纸一项的利润拿出两成来,算是女儿的红利,以后按月计算红利,请陈静姝帮忙管理。
陈静姝笑着应承,又说王广南偏心:“瑾哥儿都要议亲了,还没有私房呢。阿宝才多大,就给备上了。”
王广南也笑了:“瑾哥今天也该到家了,小小的人儿就离家千里,心里可不得牵挂。”
大哥王若瑾开春中了秀才,四月前往郡城的五羊书院继续攻读,想谋仕途。从海城到郡城要赶三天的马车,王若瑾大半年时间都没回过家,王广南趁押商号的货到郡城之机,倒是去郡城书院看望过两回,陈静姝在家望穿了双眼。
“瑾哥儿是看中了莫家的家英丫头,趁他新年回家,把亲事给定了,走礼下来也得一两年,秋闱后娶亲也使得。”陈静姝提起大儿子是一脸满足,十五岁的秀才在海城是头一份,书院里的夫子都得看高一眼。
“莫家家风我看着不错,莫兄管家甚严,家中兄弟虽多却也和气。”王广南也笑了:“再说那丫头制得一手好香,前儿送了一盒子给阿宝薰衣服,那味道淡而清雅,却经久不散,阿宝很喜欢呢。若瑾哥看中,我就跟莫兄议一下,趁瑾哥在家,大年初九就上莫家提亲。”
正说着,门上来报大少爷到家了,就见一个穿湖蓝色锦缎长袍的少年走了进来,身姿挺拔,气质儒雅,眉眼间透着聪慧和坚定,正是两人牵挂的王若瑾。
少年见到父母,眉眼含笑,令人取来拜垫,欲叩头见礼。
陈静姝哪里等得,拉着儿子的袖子:“莫要管那些个礼节,娘盼你头都要白了,快坐下,跟娘说说这大半年的事。”
王若瑾温文地笑道:“儿子一切都好,倒是爹娘操劳了,家中弟弟妹妹可还乖巧?”
“阿宝甚是乖巧,也启了蒙,你外公和陆夫子都赞誉有加。”陈静姝笑道:“瑜儿学业也还行,明年可以下场一试。”
龙武的国童生三年考一次,只考一场,就在本县城考。海城是下县,每届有十个名额。考秀才就要到郡城考,羊郡有上县二十个,中县三十个,下县一百五十个,每届一百五十至一百八十个名额,因此在海城考个童生不算难,考秀才的难度可就高了,海廉书院敏学班中,二三十岁的学子多的是。
龙武国实行的是九品中正制,中了秀才若想出仕即可定品,为从九品下,主要担任书吏、里正、保长等职,一旦任职基本不会调任,更不提升职了。
考取举人出仕定为从八品下,可任县丞、县尉、主簿等职,此类职位调任亦不太多,升职也有限,一般不超过六品。
考中进士则定从七品下,可任县令以上等职,三年一考核,优秀者调任升职空间都很大,只是寒门学子到三品也算到头了,朝中一二品大员均是勋贵或世家大族,因此土地兼并严重,有些县一个家族就占了一半以上的土地,士族免税,士绅富得流油,百姓卖儿卖女,县衙连衙役都请不起,若是寒门县令,岂有不受制之理?
就如王家,为何家主一定要有功名,哪怕不出仕也须考取,就是为了保证嫡支是士族,土地产出可以免税,商行也可免一家的税收,第二家可减三成。所以王家买了大大小小五六个庄子,商行只开一家,海城、郡城两家铺子,都挂在同一家商行名下,就是为了避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