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就没救了。”
抱着儿子站在一旁的赵岚听到外祖父这话,也忍不住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躺在炕床上,脸色惨白,满头虚汗的韩非,怎么都不敢相信短短几个月没见,当初那个面若冠玉,目如朗星,与她说话时因为结结巴巴还会耳根子发红的贵公子竟然会变得如此憔悴、整个人瞧着甚至比刚入府的李斯还要瘦。
可李斯当初瘦归瘦,全身腱子肉,是因为从上蔡而来走了一个多月的路,运动量太大导致的精瘦,而韩非这一瞧,就是因为多日食不下咽,心中苦闷的消瘦。
真不知道韩王究竟是个什么样又蠢笨又恶毒的糊涂蛋!才能在短短几月之间把韩非给逼成这个样子?
“药来了,药来了。”
这时,王老太太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草药,带着满身的水汽快步从外面走了进来。
安老爷子也忙伸手接过药碗。
站在床边的更弯着腰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用双手掰开自家公子的嘴,协助老太爷将苦兮兮的汤药喂进了自家公子的嘴巴里。
一通折腾后又过去一刻多钟的时间。
安老爷子疲惫地看了一眼窗外漆黑的夜色,从床边站起来,对着众人摆手道:
“行了,我们现在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做了,我与更留下来看着非的情况,你们其余人都赶紧回房歇息吧。”
“阿父,非他的烧都退下来了这般多,应该没事了吧?”
赵康平看着自己的亲传弟子,忧心忡忡地询问道
安爱学用手指揉了揉额头,低声摇头道:
“康平,非他现在的高热虽然已经退下来了,可得等他体温降到三十七摄氏度以下才算不烧了,我担忧他这情况可能半夜会再度发高烧,高烧有药好退,但他心中的愁苦太甚,心病当需心药医,他的愁苦我是没有办法治疗的,只能等他自己慢慢想通了,如果能想通就是雨过天晴,如果非他想不通的话,唉,怕是就要郁郁而终了。”
听到老太爷的话,众人齐齐面容大骇。
哭得双眼红肿的驭者更是紧紧抓着自家公子的手,痛哭流涕道:
“公子啊,您可一定要快点儿想通啊!”
被母亲抱在怀里的政崽瞧着更哭得如此凄惨的模样,都不禁蹙着小眉头望了望紧闭双眸与双唇的韩非,而后又转过小脑袋,用两只小短胳膊搂着母亲的脖子,将柔软的小脸贴在了母亲的颈窝处。
赵岚感受到儿子失落的小情绪,不禁伸出右手轻轻拍了拍趴在她肩旁上的儿子的后背。
赵康平也紧抿着双唇,这就是他先前担忧的事情,有的人知道既定的未来后会认清前路更加努力进学,譬如蔡泽、李斯,而有的人却会为了自己的母国呕心沥血的想要对抗大势,比如韩非与信陵君。
前世的韩非为了“存韩”死于秦国的牢狱中,始皇紧跟着就灭了韩,而信陵君因为窃符救赵与魏王圉闹翻脸,在秦的反间计之下,被魏国的朝中臣子们诋毁,不得重用,最终心灰意冷、沉迷酒色以堕落的方式郁郁而终,死后的第十八年,始皇灭魏。
名为“汉高祖”,却是真正“秦二世”的刘邦对信陵君推崇备至,每每路过大梁必前去祭拜这位名满天下的魏公子,汉朝世世岁岁皆祭奠魏公子。
这两个人都是战国末年的风云人物,凝聚了天地间的灵气才得以诞生的钟灵毓秀的人物,此时空中二人如此早的知道未来也不知道以后究竟会如何……
“行了行了,干嘛都是一副哭丧脸?非,他人长得那么好看,肯定吉人自有天相!”
“俺老婆子就想不通了,世界上哪会有那么多想不开的事情?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依俺看韩非这孩子,只要一醒肯定就没事了,他那么聪明,哪会有他想不开的?”
“阿母说的对,时候不早了,大家都快去歇息吧,我也在这儿守着非,他肯定会没事的!”毕竟这可是法家集大成者,未来大名鼎鼎的韩非子啊!他才刚写出来了一篇《五蠹》!还有那么多名篇没写出来呢,怎么能这般年纪轻轻的就郁郁而终呢?他还远远没有完成自己的历史使命呢!
赵康平强自压下心中的忧虑,对着众人摆手道。
安锦秀、蔡泽等人也明白他们待在这里也无济于事,遂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房间,房间内也彻底安静了下来。
“阿父,您到软榻上眯一会儿吧,我看着非,他若再半夜烧起来的话,我会喊您的。”
“行。”
脸色惨白、满头虚汗的韩非发现他又能听到老师和安老爷子的声音了,可他却眼皮子跳动的厉害,满是漆黑的意识中出现了一个个色彩鲜艳的画面。
“阿母……”
听到弟子的呢喃声,赵康平不由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已经不烫了。
“国师,公子这是做梦了吗?”
更压低声音,小声道。
赵康平看着公子非快速跳动的眼皮子,无声地点了点头。
公子非确实是在做梦,而且还是美梦。
【他在梦中看到了逝去多年身穿绿色华服,漂亮高贵的母亲,又瞧见了儒雅好学、俊颜含笑的父亲。】
【父母并肩站在一起,正朝着他笑着招手,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