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暮色,雪地泛着零星的光,我一路提着食盒向医馆走去,数次心不在焉地险些摔倒,虽然明知宫尚角只是调笑,但连日来宫远徵的沉默不语不由得让我打起主意。
晚樱见我心事重重轻声道,“二小姐,要不奴婢打发下人将这甜汤送去医馆,您回女客院落歇一歇吧?”
我将食盒递给晚樱,接过她手里尚温的手炉,“不了,我还是想多见他几面。”
不知不觉路上积雪又蔓延开薄薄一层,晚樱扶住我的手臂,“只盼徵公子早些消气才好。”
静谧无声的医馆里,宫远徵站在药炉前,雾气缓缓而上氤氲了他凉薄的眉眼,我将食盒放在桌案上,唇边漾开笑意,“我给你带了甜汤。”
“我不喜欢喝甜汤。”他仍旧垂眸盯着炉火,语气冰冷至极。
我早知他会如此便也不恼,只自顾自地说道,“角宫的杜鹃,上官姑娘照顾得很好,不知徵宫的昙花如何了,我可否回去看一看?”
“自有下人照顾,不劳二小姐挂心。”宫远徵将汤药舀进碗里,薄唇呼出几口凉气。
我走到他身旁兀自说道,“徵宫偏殿还有些我的物件,我去拿回总可以吧?”
宫远徵抬眸冷声说道,“我会叫下人收好,给你送到女客院落。”
我挪动一步,挡住他的去路,“那医官近日十分劳碌,我来协助一二可否?”明知他还是会拒绝,我的眸里现出几分胆怯。
宫远徵微提唇角,嘲讽似的轻笑道,“二小姐,你没有别的事可做吗?”
我眉眼弯弯,又向前迈了一步,今日宫远徵难得理我,“无事。”
宫远徵眸色一沉,许是被我叨扰恼了,他犹豫片刻将手里的药递给我,“你既然这么闲,不如帮我试药吧?”
“好啊。”他终于肯多说几句,我心下欢悦,急忙接过药碗,毫不犹豫地饮下了整碗。
“你都不问问是什么吗?”宫远徵见药碗空了眸中一惊。
我擦了擦唇角,“反正不是毒药。”
他接过药碗,脸色复又冷冽下来,转身向里屋走去,我下意识扯住他的衣袂心虚问道,“那是什么?”
他毕竟是毒药和暗器无人能敌的徵宫宫主,我还是有些惧怕的。
“哑药,我想清静两个时辰。”
宫远徵将里屋的门合上,我失落地叹了口气,天色灰蒙,屋外的细雪似乎夹杂着冷雨,打在竹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想着今日该是见不到他了,刚要迈步离开医馆,倏地心口传来撕裂般地疼痛,我扶住桌案缓缓蹲下身,想开口喊宫远徵才发现自己无法出声。
他刚说过的,那碗汤药是两个时辰的哑药。
心下以为宫远徵厌烦了被打扰,我慢慢蜷缩起手臂,忍受钻心的刺痛感。
虽然心里念着不过两个时辰而已,但额头渐渐渗出薄汗,全身的血液都涌向心口,煎熬地仿佛要窒息。
在里屋整理医案的宫远徵突然听到汤碗落地的声响,他疑惑地打开门,瞳孔骤然一缩,慌张跑过来握住我的手臂问道,“怎么回事?”
看着他惊诧的神情,我眼尾湿红一片,朱唇微启却说不出一句话。
轻轻握住他的掌心,我指尖颤抖着落下“疼”字。
“哪里疼?怎么会疼呢?”他眼里的冷峻全然不见,见我脸色泛白,眉心紧蹙焦急不已。
我将手捂住心口,他立刻站起身将药炉剩下的汤药盛进碗里。
见宫远徵也要喝下汤药,我拉住他的手摇了摇头,他纤指收紧,掌心的余温浸染了我微凉的指尖。
他仰头将汤药一饮而尽,而后将我打横抱起,落在里屋的软榻上。
半晌宫远徵脚步匆匆端来解药,他轻轻将我扶起,半跪在身前愧疚开口道,“为何不进里屋寻我?”
我眼眶发热,垂眸时泪不受控制地自眼角滑落,“我以为你知道。”
我以为宫远徵知道那药会引起心口的绞痛,“我怎么会……”他咬紧牙关,眼眶通红。
宫远徵垂在身侧的手还在微微颤抖,片刻眼泪不知不觉掉了出来,一颗一颗砸进怀里。
我小心翼翼的样子堵得他鼻子一酸,宫远徵不知明明两情相悦的两人为何会变得如此陌生,片刻他垂首冷声道,“二小姐,还是莫要勉强。”
话落我一怔,好似这些日子我的打扰对他来说才是煎熬。
望着他悲戚的眉眼,心口的疼痛被酸涩代替,纵使千般难过,我还是默默在心里安慰自己,如果他真的放下了我们之间的感情,我确实不该勉强。
宫远徵垂着头,双肩止不住地颤抖,猩红的眼尾压抑着难言的悲楚,发间的铃铛声在我心里落下隐隐刺痛,他痛苦落泪的神色让我再难开口挽留。
我逞强般扬起唇角,哑声道,“好。”
我曾想过他若真的永远无法原谅我,我便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