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郊外一座空荡的府邸外传来异常动静。
李稚深夜本就无眠,这些日另有许多事烦恼着,今夜更是留灯于书房。一听到动静,他立马提着剑就往门口走去。
他本以为是自己的手下深夜有要事来报,直到他看见门外一匹格外眼熟的马匹。
它焦急地跺着脚,仿佛也在为马背上的女子担心。
“唐姝!”
李稚凑近一看,却发现唐姝满身是血地伏在马背上。不敢确定她是否一息尚存,李稚只能小心抱她下马,一路摸索到自己的主卧,将她放下后,他才得以点灯观察她的情况。
“唐姝,你又做了什么蠢事。”
话虽这么说,李稚的脸上还是藏不住快要溢出的担忧。
深夜无从寻医,他只能斗胆处理唐姝的伤口。剥开一层又一层的衣裳,直到伤口显露,他才明白这是青关刺客的手笔。
“下手不轻,这是真让他们来取你性命来了。你竟也狠得下心。”
李稚自言自语着,仿佛已经猜透唐姝的心机。
只是,他对这些渗人的伤口本已见怪不怪,可当面对的人是唐姝时,他的身上某处,总会暴发出某种酥麻之感。
待将她的伤口大致处理完毕,李稚才重新做回椅子上,面对着唐姝,心里却不知在纠结些什么。
他看着她,就像在欣赏自己的一件艺术品似的。是他将唐姝塑造为现在的刺客,不说无人能敌,也是名誉整个青关。
可也是他,添置了她身上的每一处新伤。
李稚每每问她,“疼吗?”
唐姝总会说:“不疼。”
可他哪里不知,自己每每见她换药,都是嘴里要裹着一块布,含着不喊出来。
而他就算知道,下一次,他还是会让她冒这个险。
现在,差不多也到时间了吧。
他的眼,说不上有哪些情绪。
在唐姝的印象里,他总是有许多想法,他同皇帝的其他几个兄弟不一样,他有雄心抱负,却不急于施展才能,因此,他才能在李普跟下活到现在。
也因此,唐姝时常看不透他。她明白李稚需要的是一个只会行事,不需多话的刺客,她做到了。而她也曾尝试走进他的心里,可每每,都会被他悄无声息地请出去。
他们彼此知心会意,却离得太远。
唐姝好像不愿醒。李稚连请了大都好几位名医前来问诊,都说唐姝所受的是皮肉伤,多加调理,几日之后便能醒了。
可几日之后,又是几日。
还有大夫说,唐姝这是不愿醒。身上的伤好了,可心上的伤,却好久治愈不了。
心上的伤?
李稚不解,唐姝这是为谁动了心伤。她拼了死要回到自己身边,这时候又不肯清醒,难不成她是要跟自己赌气?
心中自从有了这个想法,李稚便开始日夜守候在唐姝身边,陪她讲许多话。
“你若想跟我赌气,那就等你快些好起来,我自然陪你闹。”他说。
也许这个方法真的有用,三日之后,唐姝终于从床上睁眼。而她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便是李稚。
李稚不感意外,只是贴心为她端来了茶水,说:“你先喝着,我吩咐下人去煮碗粥来,你已昏迷数日,大夫说这几日先清淡饮食,后面才给你进补。”
唐姝接过茶水,兴许是数日未饮水的缘故,她只觉得异常口渴,随后便一股脑喝了下去,看李稚伸手接过茶杯才反应过来,对李稚连说了句:“谢大人。”
李稚看着她,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般,说道:“你有些憔悴。”
唐姝扯了扯嘴角,“那也是应该的。”
看唐姝有些不想接话,李稚也表示理解,随后又说:“以后你便在这里待着吧,这里清净,不会有旁人来打搅你的。若想上街走走,府外栓了一匹马,随你骑。”
唐姝蹙了蹙眉头,问他道:“大人,如今时势飓变,皇上病重,各方势力都在虎视眈眈,您——”
“我不需要你再帮我做什么,本王的手下遍布,此时局势虽紧,但少你一个不少。赵诠那边的动静,我大抵有所掌握。如今你的任务,便是好好修养。明白了吗?”
李稚还是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听是命令,唐姝也只能点头接受,道:“明白了。”
见唐姝对自己的伤势毫不在意,李稚突然觉得心头莫名涌上一股气,进而又质问她道:“明明离开赵府的方式有很多,你偏偏选了最冒险的一种方法。倘若你敌不过青关的那些人,你想出后路了吗?”
唐姝愣了愣,随后微微摇头,“没有后路。死在自家人手里,也算是唐姝的归属了。”
“你根本没想要回来对吗?”
听唐姝出口这番话,李稚突然上前用手抵住了她的下颌,眼神忽而变得凌厉狠绝,这好像就是他最真实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