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诠侧着身,半是海棠,半是洒落的阳光。他问得一脸认真,像是在征求什么大事一般。
见唐姝驻足在原地不知如何开口,赵诠则是负手上前了几步,与她隔了几个拳头的距离,停下,留了风穿过的缝隙。
低头看向她,语气提高了几分:“意下如何?”
唐姝有几分晃神,有些不确定地问:“可按例俗,调遣官员的随从家眷,只能是正妻。大人这是?”
“例俗我当然知晓,”赵诠点头笑了笑,而后又接着说,“可我让你随我去,并非以妾的身份,而是‘参谋’。”
“当前我们只在纸上谈兵,实际如何,还要等自己前往试探。而巧月将至,皇上也给赵家下令,督促我们尽快前往北樾等地。想必我的身边尚需要一个亲近的军师。”
赵诠带着几分期待的目光看着她,按理说此等殊荣受到一个小妾的身上,该是如何也拒绝不了的。
而唐姝则是转眼,嘴上噙了一抹笑意,望向他身后的一树海棠。
“大人想以参谋冠我妾之名,我能同意,想必家中的大夫人也是不愿。不说这个,朝中那些皇后娘娘的心腹,想必知道此事后也会在朝堂上指责一二。到时,就怕大人许久的筹划还未等实施之际,就没入江河了。”
她的语气十分舒缓,只像是在陈述什么事实。
“倒是你多虑了。”只听赵诠淡淡说了一声。
唐姝回过头来看他,只见他一改方才面上的和善,眸中已然多了几分阴鸷和笃定。
嘴角微扬的笑更像是邪祟的点缀,仿佛在宣告着:与皇后的朝中心腹相比,他赵诠也并非善茬。
“只道你愿不愿。”
唐姝点点头,“既如此,妾身也想一睹北部风光了。”
此刻他才明白,赵诠与她,才是同一类人。
这几天,日里赵诠虽会在小赵府待上一段时间,但晚上是绝不会留宿的。他心知肚明,自己纳妾已是明氏的底线了。再逾越,恐怕会徒生是非。
用完晚膳后,赵诠将明若娴唤到了自己的书房。
“大人,您唤若娴来,可是有何事?”
赵诠往日是不喜旁人来自己书房的,连她也不例外。故而很多情况下她只能试探,等到赵诠同意了,她方能踏足。
今儿个情况,她也摸不着底。
“皇上下诏,命赵家在十日内出发至北樾。此次随同的亲故,除你之外,另还要带上唐姝。”
赵诠没有征询明若娴的意见,可见这只是个通告,让她知悉。
明若娴一听,心里早不知打翻了几个醋坛子,把心浸得酥酥麻麻,不是滋味。
她暗里揪着手指头,驳道:“可按照例俗,调遣本该正室随同着,妾室何时能与之等同了?”
明若娴好歹是皇家之人,言行举止都有过思量。内心怨气虽重,但对赵诠说话时,她也只是一副吃醋了的小妇人家模样。
“无人否认你是正室一点。但此次事出非常,我在调配人口兴修水利上的问题,唐姝帮我解去了许多。此一去北部,定是就事论事,我还需要她的帮持。”
明若娴这才明白了,自己为赵诠解不去的心头惑,另一头,竟已有人替他贴身解答了……
想着那日书房里的你侬我侬,竟是她一人的笑话罢。
念及此,明若娴的心头怒气油然而生,几乎要将她的理性给吞噬了。
“那大人答应我,唐姝随我们一同去可以,但陪在大人身边的,不能是她。”
还好,她足够能忍。
明若娴既退了一步,赵诠也无话可说。只淡淡点了头,“依你。”
晚上回了卧房,赵诠依旧是在书房内待着。
身旁碧兰轻轻问了一句:“夫人,晚上大人的点心还消准备吗?”
“不必了,”明若娴冷冷地回了一句,“我当真没料到,他竟要那小妾陪同……”
语气冷了一阵后,随着心也冷了下去。
她抚上碧兰的手,空洞的眼神中透露着无助,连语气都有些颤抖了起来:“碧兰,他从来不这样……我该怎么办?”
明若娴一向识礼知礼。这三年,幸亏赵诠没做什么事,她才得以安守礼分,安稳渡了这三年。
可她从来知道,自己与赵诠之间根本没有夫妻之实。
不论外界怎么非议赵诠的体质,他也不放在心上。可越是如此,明若娴就越猜忌,猜忌他是不是心里惦记着个谁,或要等了那人的来临,他才能坦露心扉……
如今那唐姝的天降,是把明若娴沉积三年的担忧重新提了起来。
碧兰回应着,将她握得更紧。
“夫人,您先别担心。您看,大人虽说时会去那小赵府,却也不是一夜都没在那留宿吗?想着,肯定也是惦记与夫人您的三年枕榻情。”
明若娴点点头,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