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婕妤一听这纯才人露出了马脚,冷不丁嘲讽道。
“纯才人认为呢?莫不是除了纯才人还真有其他人在场?”
惠婕妤抬手将茶盏拂落在地,碎了一地残渣。
“钟粹的宫人行偷盗之事是我驭下无方,堂堂漳州别驾家嫡女行冒名顶替之事倒显得教女无方。”
在水侵地、瓷尽碎时,纯才人已然又速速跪于堂下,依然不曾松口的。
“您既说只有嫔妾在,又说嫔妾冒名顶替,您这前言后语嫔妾不明白,只是这罪名无凭无据无因无由,空口白牙赖在身上,嫔妾不认。”
纯才人惯装的一派好无辜,委屈巴巴的问。
“嫔妾不知何时开罪了您,要您刻下大发雷霆训斥嫔妾与家父。”
惠婕妤眼见纯才人一张巧嘴颠倒黑白,气结。
“纯才人的脑子怕只是用来插簪子的吧。”
若是在场,肯定在某个角落听得应当也只是些闲碎之语,若不在场,则定有宫人相告,手伸得未免过长。
“纯才人可真是伶牙俐齿,既然不认,便按照纯才人自己的意思,交与陛下定夺。”
惠婕妤也没给她解释的机会,更懒得听她狡辩。心中充满对偷窃之人的不屑,下了逐客令。
“送客!”
纯才人假惺惺的落两滴眼泪下来,依旧执拗。
“臣妾无错、不怕对峙。”
纯才人听着惠婕妤的话,被人送出东侧殿时,稍许将面一净,转往太后处求见。才人到慈宁宫时,自然也是耷拉着两片睫羽,人也愈显脆弱委屈。
与此同时
惠婕妤深知宫中发生的一切都难逃陛下的耳目,今日与纯才人这事到底是要传到陛下那的,不如自己先出手。
簪花小楷在纸上生花“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
宫里盛传纯才人以此前两句得了封赏,却不知后句“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将之也写于纸上,愿父母安康顺遂,愿在宫中平安一世。添了一句“念诗之事可被顶替,念诗之情愿寄予郎君”,附了一张红纸小像一同交由宫女送去养心殿。
慈宁宫
太后让辛夷去请纯才人进来,看茶置座,眼见纯才人一派委屈的模样,太后问道。
“这是怎么了?”
太后叫坐,然而纯才人并不敢应,几轮跪礼已教纯才人膝盖发疼,颤弱的肩膀似乎是她的恐慌与无奈,这说话声,虽是一直在抖,倒不至于很轻。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
“扰娘娘安歇,是嫔妾之过。太后娘娘容禀,嫔妾自入侍以来恪守宫规,从无半分逾矩,哪怕有些委屈,生受了便是。可今日惠婕妤唤嫔妾到她的东侧殿,几番敲打立规矩,至后更将嫔妾比作盗贼小偷,侮辱家父教女无方,称嫔妾惦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话中意思是指梅园诗句,嫔妾惶恐至极。嫔妾不认,惠婕妤便碎了瓷盏吓唬威胁嫔妾,说要禀报到乾清宫。陛下日理万机,不该教后庭琐事缠身,嫔妾刻下深知不该贸然出头亮眼,一人受辱无谓,可家父是父母官岂能受人随意折辱,嫔妾无奈之下,只好请太后娘娘做主。”
太后并不偏信,即刻令人请惠婕妤到慈宁宫来问话。
惠婕妤进了太后殿里头便看见那纯才人跪在里头梨花带雨好生委屈,倒是有几分恶人先告状的意味。福身唱礼。
“嫔妾请太后娘娘金安。”
太后并未多言,免其礼数,尔后让身边宫女复述纯才人所言。
惠婕妤听罢叹息道。
“原也不是什么大事,没承想竟闹到太后娘娘这儿。”
惠婕妤面露几分难色,继续道。
“除夕夜妾在梅园中吟诗许愿,不知怎的被纯才人听了去,在外头讨讨封赏便算了,竟在嫔妾面前大言不惭。”
此时惠婕妤攥紧了掩在袖子下的手。
“太后娘娘有所不知,嫔妾所念是广地诗贤清融先生与家父的应和词中嫔妾最喜爱的一句,收录在清融先生的新诗集中。逆风对两广一带来说是值得庆贺的喜事,而对以海事为主的漳州一带来说,可不是什么解意之事,更像是令人心忧之事。”
纯才人立马反驳道。
“是真与否惠婕妤清楚。梅园的逆风莫要吹残《梅花》,陛下知晓嫔妾的心意便请莫要辜负,嫔妾自问无愧!”
纯才人抹了一把泪,偏头不见她,自已经在心间拆解过词无数回了,脸不红心不跳地说。
“惠婕妤咄咄逼人,怎么早不说,又到底后两句一人心、白首不离该应运何处,那么您罚了嫔妾跪,分明是要逼死嫔妾,屈打成招无有对证才好。可恨嫔妾不屈,让您失望了。”
纯才人恨恨咬唇。
“您要说嫔妾冒领,嫔妾现在才明白,原来还有这么巧的事,您说这先生,竟会要应一人心。这心,难道是您的黑心吗?”
纯才人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