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温贵妃的失势,对于何姣姣来说,无疑也是一件好事。
只是不知为何,何姣姣微不可闻地轻轻叹了口气。
也不知是不是在为萧洛和温贵妃的遭遇感到惋惜。
但仔细看的话,分明就能从何姣姣的眼神中看到那一丝丝不易察觉的光芒。
半晌,何姣姣将原本要斜插到发间的垒丝寿山石发钗拿了下来,扔回首饰妆奁里,垂眸想了想,淡淡地对白术说了一句,“好,这件事我知道了。”
“白术,你去吩咐厨房,今日我要吃些清淡的,跟吴妈说声,饭后甜点什么的,也少做些。”
今日人有些犯懒,没什么胃口。
做得多了吃不下反倒浪费了。
白术应了声缓步退下,没过多久,凰栖园内就再次恢复了宁静。
何姣姣依旧端坐在铜镜前,只是她的心中却翻动着难以名状的情绪。
她知道,这一切都只是开始。
曦娘已死,还有玉恒和萧洛。
身处京城,这皇宫内外中的争斗从未停止过。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嚷嚷,皆为利往。
而她,也将继续在这波谲云诡的斗争中,给萧洛泼上更多的脏水。
便是死,也是不得好死才好。
何姣姣抬眸,从铜镜中看到了自己眸中一闪而过的算计与阴狠。
…………
阳光透过精致的窗棂,斑驳地洒在睿郡王府内的青石小路上,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茶香与花香交织的气息。
在这静谧的清晨,南星急匆匆地穿过回廊,她的脚步虽快,却尽量保持着宫女的仪态,生怕惊扰了园中的宁静。
“主子,主子!”
南星的声音中明显带着两分急切,她一路小跑至何姣姣所在的凰栖园,轻轻喘匀了呼吸,这才走进来通报。
“主子,宫里来人了,说是既然陛下已经下了旨,将睿王削爵降位为睿郡王,那么主子您,便也就成了睿郡王妃,因而此前宫里送来的几套王妃规制的吉服,也要尽数收回。”
凰栖园的雅室内,何姣姣正很是悠闲地品着一盏清茶。
此时的她正穿着一袭牡丹红叉针穿枝莲片金锦缎面,伴着一件深天兰锁绣直袖梅花曲水锦直领对襟,又穿了一件粉末蓝毛针山茶蛱蝶图缂丝百水裙。
下衣伴着穿堂风微微摆动,竟是一件啡红色绣针冰蚕锦月华裙,身上是金属铜宋人绣画民族锦女披。
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一般。
小巧的耳上坠着的,是填丝血玉髓耳环,云鬓别致,更点缀着三两点珠花。
白皙如青葱的手上,戴着填丝尼沙普尔绿松石扳指,看上去很是贵气,却又不失几分女儿家的温婉之色。
何姣姣的腰间系着粉黄蝴蝶结子长穗五色绦,一侧轻轻挂着一颗银丝线绣成的并蒂莲花样式的荷包,脚上踩着一双绣玉兰花宝相花纹的云头鞋。
通身看上去颜色很是丰富,可穿在何姣姣身上,非但没有显得不伦不类,反而看上去别有一番韵味,在这种晚秋初冬几乎可以说是万物凋敝的季节里,无疑是一抹亮色。
许是刚刚起床没多久的缘故,何姣姣一头乌黑的头发被一根没怎么雕琢过的白玉素簪子随意地挽起,几缕青丝垂在耳侧,更添了几分说不出的温婉。
听到南星的话,她微微蹙眉,但眼中却无太多波澜。
“哦?”
何姣姣放下手中的茶盏,声音听上去很是淡然,“既然是陛下已有旨意,那便照陛下说的去做吧。”
她与睿王萧洛夫妻不睦已久,甚至两人成婚七载,都不曾圆房,更不曾同塌而眠,再加上前世种种……
这所谓的睿王妃的名头对她来说,本身就已经是形同虚设,更何况如今只是降为郡王妃而已,她更是毫不在意。
南星见何姣姣如此反应,心中不禁松了口气,她深知自家主子与睿王之间的嫌隙,也明白自家主子对于这所谓的王妃之位,也并无多少留恋。
因而南星很是恭敬地应了一声,转身就准备去打发走宫里来的人。
“南星,且慢。”
何姣姣突然开口,叫住了即将离去的南星,“你且去将宫里来的人好生请进来,路过前院儿的时候,一定要言语清楚些,不要让陛下派来的人觉得,咱们失了礼数。”
也不知道昨晚本就很晚才回到府中的萧洛听到这一动静,会是什么反应呢?
南星闻言,连忙应声而去。
不一会儿,她便带着几名太监,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进了凰栖园。
为首的太监手中捧着一只精致的木盒,这是一个空壳子,正是宫里吩咐用来装何姣姣昔日的王妃吉服的。
“奴才等见过睿郡王妃。”
太监们齐齐行礼,态度看上去很是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