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赵美人宫中一事之后,李重意便有心理准备会被衍王记恨上。
其实他与衍王之间虽并无私仇,但各为其主,因此结怨,他也无所畏惧。
只是衍王行事如此迅速,才不过一天的时间,便已经如此周密部署,直要取他性命。
单是这份深入内宫的势力,便已经无法让人轻视了。
“将这一干人等全都分别看押,不许任何人同他们说任何一句话,违令者即刻乱棍打死!”
众侍卫们得令后迅速将人拖下,整个司礼监大堂便只剩李重意一人。
空旷,晦暗,幽深,一如他此时的心境。
一场你死我活的绝杀之战,已在庙堂之上悄然拉开序幕。
穗香院。
林婧婉被软禁在自己院中也有两天了。
期间林乾海再没任何只言片语,刘姨娘和花姨娘一起来看望过一回。
两人都是宽慰她对陈纪文一事要放宽心胸,未来时日还长,等到合适的机会再让老爷给她寻一门好亲事的话。
又趁机劝她要先给老爷低头,父女之间没有隔夜仇,她都笑着应了,但过后便忘。
冷战那便冷战吧,反正她早就打从心里的不在乎这个父亲。
如今春暖花开,穗香院里也开始养花种草,忙忙碌碌,热热闹闹。
这难得的闲暇时光,正好用来养精蓄锐,何必费什么心思再去媚上邀宠?
杨茂才这天带了春日里新采买的绸缎脂粉,亲自给穗香院送来。
“奴才都打听过了,这缂丝料子是今年京中最为流行的,色泽美观,结实又透气,很得那些高门夫人小姐们青睐。
大小姐若是勉强看得上眼,回头奴才再请两个裁缝绣娘来府里为您量体裁衣。”
林婧婉触手抚摸着这些料子,手感绝佳,确实是好东西。
她如今备受冷落,这杨茂才没有拜高踩低,侍奉依旧勤勉周全,是个人品好的。
便笑着点头道:“嗯,我看都很不错,便劳烦杨管家看着办吧!”
看了眼立在一旁拿眼偷摸瞄杨茂才的春兰,又笑道:“春兰的衣裳都看着旧了,你让绣娘给她也裁两身,算是我给她添的嫁妆。”
杨茂才脸一红,点头应下。
一旁的春兰急得就要跺脚,埋怨的看了他一眼,捂着脸跑回房了。
调侃完这对小情侣,林婧婉让人看了茶,留杨茂才落座。
杨茂才以为林婧婉要与他说迎娶春兰的正事,忙正襟危坐,洗耳恭听。
却见林婧婉话头一转,开口问道:“不知杨管家可能任意进出我父亲的书房?”
这话问得,便是颇有深意了。
关键在于“任意”两个字,听着便是别有用心。
若是平常,林婧婉出入雨斋轩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她如今还被勒令禁足,出现在老爷书房里,看着就太过显眼了。
但深思这些日子,李重意帮了她那么多,算起来她好像都没有主动回馈过。
之前李重意提出的让她查找林乾海的百官行述,她更是丝毫都没有放在心上。
如今想来,实在有些不该,便想想看能不能先让杨茂才去探寻一番。
“奴才基本上每日都会进老爷书房监督打扫,敢问大小姐可有什么吩咐?”
“我前阵子去书房给父亲请安时,不小心落下一本人物传记在那儿。你也知道的,我如今出行不便,在院子里闲着也无事,便想到那本传记,若是能替我找寻回来,我自是万分感激的。”
她说的时候眼神意味深长,杨茂才是个聪明的,单从这神情来看,便知道这事应该没那么简单。
他又试探着问深一层:“敢问大小姐,这本册子封面是什么印花材料,大约放在什么位置?”
林婧婉也不知道那百官行述长什么模样,但猜想里面的内容便是朝廷各级官员私档,是李重意这类的密探组织最感兴趣的一类书册。
“具体颜色我也记不清了,品相应该不太打眼,里面内容多是记载着当代人物兴衰历程。”
没人会连自己感兴趣的书的模样都忘记的。
杨茂才听到这里,已经可以确定林婧婉是让自己去老爷书房里查找一些别的什么,且此事她绝不想让老爷知晓。
虽然已经把话基本挑明,但林婧婉还是给足对方选择。
她轻松一笑,“此事也不着急,若是杨管家便利,那便顺带着去帮我留意些个,若是忙,那便就算了,回头我自己得空了去找也不迟,只是今日之事,还望你不要对外人道明才是。”
她以为杨茂才至少面上会有些为难,谁知他竟然一口答应。
还特意郑重起身,对林婧婉拱手道:“奴才这条命都是大小姐您救下来的,奴才甘愿为大小姐驱使,赴汤蹈火,绝无怨言。”
林婧婉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