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葱葱,树影交错,二人行至村口,乘上一辆老牛车,就向山外走去。
他们所在的村落,位于山脚下,绕着山走过大半,就能瞧见一条宽阔的大路,大路仍是黄土,只是较之村内平坦许多,再行十数里,就能抵达县城。
二人在城门处下车,又顺着市井繁华走到一条巷子里,巷子相对清净许多,只寥寥几个铺子开张,周毫安所在的肉铺是在最里,与喧嚷闹市仅隔了一条狭隘的小街,若是闲来无事,从铺子探出头,向左张望,依稀能瞧见人潮身影,摊贩的青布伞。
此时的肉铺已经开了张,有个小厮在其中打扫,瞧周毫安走来,不由抬手打了声招呼:“将……周师傅来了,猪已经送来了,在后院,东城秦家今日要一百斤肉,让未时末送到。”
周毫安点点头,拎了一把椅子给齐默,就换衣去了后院。
嗯?将什么?齐默略显疑惑地望向二人,可小厮自然,扫完地面,又开始规整桌面,齐默瞧不出什么,只好打量起这家小店。
这家店面不大,只一间屋子大小,门口就简单竖着一块牌子,写着肉铺二字,此时店内空空,还未有猪肉售卖,反倒是墙壁上有一些线条粗犷的野猪造型。
小厮清扫结束后,就去后院帮忙。
齐默顺着门缝望去,就瞧见周毫安面容沉静,手起刀落,很是利索的就将一头猪分割完毕,猪血流入陶罐,猪头摆在一旁,猪心猪肠猪骨猪蹄……
也不知道他最后能否剩下一些猪骨,那个熬汤不错,另外剔下不要的猪皮可熬制猪皮冻,沾酱油醋麻油也极美味,更别说猪血蒸成的红豆腐,青椒炝炒的猪肥肠,葱丝凉拌的卤猪肝……
齐默轻叹,缓缓将目光挪开,为今之计还是先赚钱要紧,这些日后都能吃上的。
铺子在日头渐浓时,开始变得热闹,零散的猪肉称斤算两,不多会就卖了一空。
下午,周毫安赶在日头西落前,将剩下的大半猪肉送到了东城秦家,齐默跟在他身后穿街走巷,瞧着匆匆人潮渐至人稀,又瞧见空旷的码头多出一艘又一艘的小船,直至日暮昏暗,只剩寥寥几颗星盏。
“你日后不必跟我四处奔波,若是不想在家,可在铺子里歇着,待我下工再一起回去。”
“没事,今日营收如何?”齐默摇摇头,跟着周毫安走回肉铺,瞧着他褪去围衫,拿出一块木板,划上一条横杠。
咦?这是……齐默凑上前,只瞧方正的木板上工整地划着几个正字,而他此时添上的一笔,正是第三个正字的第二笔。
记工板!这肉铺是别人的?
“走吧。”
“这……你一日工钱几何?何时发放?”齐默双眸微凝,有些意料之外的沉重,本以为是个自家铺子,省吃俭用几日应当可率先铺上院落地板,谁想只是一介匠工,看来她是吃不上猪骨汤了。
“论次结算,一次二百文,每月中旬可发,另外这些钱不能予你风花雪月,不够你在酒楼挥霍一顿。”周毫安眼神晦暗,锁了门转过身,静静望着齐默叙述道。
二百文?那一月下来也得有两三千?若是她再做点营生,应当能存一些吧?看来还得来了解一些物价,原主记忆中可没有这些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概念。
“走啊,回家。”齐默想通一切后,便招呼周毫安归家。
因着天色渐晚,早已没有静候的牛车,是以二人只得徒步归家,到家时,月亮都有些昏暗不清,周毫安径自走进厨房,煮了两碗面,烫了几根青菜,就算解决了晚饭。
吃过饭,齐默才觉得饥肠辘辘的胃得到了缓解,不过她也没闲着,反而趁着月色轻微,细细思索起如今能做的生意。
她现在能用的东西,也不过是还算充足的鸡蛋鸭蛋和小菜,可是这些都只能做配菜,若想经营一个营生,必须配备主食,可小家的米面油却不紧俏,实在是有点捉襟见肘。
“早些睡吧。”周毫安刷好碗,替齐默点好油灯,便推开另一扇门走了进去。
而她……长吁一口气,走进了她今日晨起的那间屋子,也幸好原主一心念着和离,是而两人不曾同房,倒也避免了诸多尴尬。
……
翌日,晨光还未露出天际,齐默就睁开了眼,她简单洗漱了一番,换了一件薄柿色对襟窄袖衫,外罩香皮色背心,下着一件石榴红的百迭裙就走了门,门外已有些曙光,映照着天际斑斓璀璨。
院中周毫安手持长刀正在挥舞,闻门声启,倏地收势站在一畔,道:“今日不去铺子,你不用如此早起。”
“睡不着了,那你一会儿准备做甚么?”齐默摇摇头走进厨房,厨房内还是空空,就连灶台之下也未有火星,她垂首放了两根柴,便开始找生火的工具。
“我来吧。”周毫安快速换了一身衣裳,跟了进来,他接过齐默手中的枯草,生起了火。
齐默点点头,却没有离开,反而寻周毫安要了面粉和鸡蛋,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