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狩要在西山进行三天,谢吟明日一早才会被送回盛京庭狱,今晚暂时被安排在营地看押。
那间看管的帐篷,里面除了两个守卫之外,只有一个木制的牢笼。
与其说是用来关人的,不如说是借用了猎场关动物的笼子,只有半人高而且空间狭小。
谢吟在里面既站不直身体,坐下也伸不开腿,小腹的伤不能得以舒展,看着就知道好受不了。
姜琼月来在帐前,只觉所见刺目,她径直大步向前,却被守卫拦在门口。
“站住,来者何人!”
“我是永平侯夫人,来给谢家二公子送饭换药。”
姜琼月尽量平缓着语气。
可守卫并不买账。
“没有圣上的指令,任何人不得擅自靠近人犯!”
人犯?
加害者乐得逍遥把酒言欢,受害者却重伤而身陷囹圄。
前世是父兄,今生是谢吟。
以后又会是谁?
姜琼月只觉得胸腔中有一股郁结之火在熊熊燃烧。
她甚至心头升起“劫狱”的念头,紧了紧拳头。
“我若是,偏要进呢。”
守卫预感眼前的女人要硬闯,纷纷拔刀出鞘。
就在冲突一触即发之时,周徽若及时赶到。
直接一把将侍卫的刀又推了回去。
“干什么,干什么!你们连我也要拦?”
刚刚谢吟被押走的时候,周徽若想去找成帝理论,却被挡在了外面。
此时听闻姜琼月要去探望,担心起冲突来撑腰。
侍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还当这谢二公子是公主的心上人。
既不敢得罪公主,又怕违抗命令会被怪罪,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谢二公子有伤在身,他嫂子就是想进去送饭,要是皇兄怪罪下来,你们就说是我的主意。”
周徽若说着一把给姜琼月推了进去,又自己挡在侍卫中间。
“有我在这里挡着,你快去吧。”
姜琼月见她朝自己郑重点头,心系谢吟的伤势,微微伏身表示感谢后,快步来在木笼旁。
谢吟的脸色似乎是比之前更白了些。
她抓着笼子的木条,都没意识到指尖过度用力而泛红。
想要将药递进去,可是笼子的缝隙实在太窄,连姜琼月一个女子的小臂都通不过。
“请守卫打开笼门。”
姜琼月一字一句道。
“这”
守卫犹豫之时,周徽若已经将钥匙抢了朝姜琼月丢过去。
打开笼门的动静惊醒谢吟,但他实在没有什么力气,等到姜琼月探进身来,把药递到嘴边,他才动了动嘴唇。
“辛苦嫂嫂了。”
姜琼月眼眶一热,压低声音道。
“安心养伤,发配之前,我一定帮你洗清冤屈。”
谢吟却摇摇头。
“此番是吟求仁得仁,嫂嫂不必忧心。”
“什么求仁得仁,这样下去你会没命的知不知道!”
姜琼月低吼。
谢吟愣了愣,除了“休夫”那天,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姜琼月这么不顾一切生气的样子。
他唇角不着痕迹地弯了弯,自己终究是在她心中挤出一丝位置的吧。
怕姜琼月会做出什么难以挽回的事情,谢吟往前凑了凑,贴在她的耳边徐徐说着。
姜琼月闻言先是皱紧眉头,而后还是不大相信地望向谢吟。
“就算皇帝有意让你远离盛京,避免唐真再次迫害,但是依你现在的身体,上路如何能撑住?”
谢吟慢慢敞开衣襟,露出自己被白纱缠裹着的小腹。
跟此前被押送来之时不一样,伤口已经被仔细处理过,药味扑鼻。
“既许诺了离开,就不会让我死在半路,守卫严格亦是怕再有宵小之人近前陷害”
他说着语气郑重起来:“君心深不可测,嫂嫂万不可有任何腹诽之言,惹火烧身。”
姜琼月当然不会公然授人以柄,可是
“嫂嫂不信我?”
她没想到谢吟会有这么一问。
下意识脱口道:“我当然相信。”
话说出口,连姜琼月自己也愣了愣。
按说两人交集不深,她却从未怀疑谢吟说的任何一句话。
甚至不知这份信任感是从哪里来的。
许是始于月夜他来给自己送字帖时那如竹如松的身影;
许是他亲手酿的酒里有特殊的香气;
再或许是“休夫”那日他掌心的温热;
更是他不顾性命替自己把危险挡在背后
谢吟的眸光染上了浅浅的笑意,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