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帝漆眸又深了几分。
正在他若有所思之时,周徽若风风火火地从外面冲了进来。
“皇兄,听说你要审谢二公子?”
她一进来就看见谢吟和姜琼月跪在地上,连忙叫宫人搬两把椅子,又故意白了唐真一眼说道。
“别人站着说话不腰疼,倒让全营两个受伤最重的人跪着,你们都眼瞎么,还不把人扶起来,等着本公主动手不成?”
成帝看着周徽若摇摇头,示意宫人按她的意思办。
唐真却不依不饶。
“谢吟其人狡诈,请公主殿下千万不要被他的外表所蒙蔽,招为驸马定会悔恨终身啊。”
“哈?”
周徽若嗤笑:“你是在说本公主只看重色相,没有分辨是非的能力是吗?”
唐真没想到坤兴公主如此爽利泼辣,撩袍跪地。
“小人不是这个意思。”
周徽若看见他就来气:“不是这个意思你是几个意思?奥我嫁给谢吟就是悔恨终身,那我嫁谁能幸福长久,你吗?”
“小人不敢。”
唐真不知道三人之间的渊源,只以为坤兴公主偏帮谢吟,于是咬了咬牙道。
“若是公主殿下坚持力保谢吟,唐真与众士子不服。”
“你”
姜琼月看着唐真的做派,眼里全是晦暗之色。
原来在侯府,她只当唐真行径轻佻放荡了些,没想到也是个背地里竟耍阴损招数的小人,谢时越都没有他无耻。
真不知道唐夫人豪爽大气,怎么会生出这样一个心肠阴险歹毒的儿子。
“好了!”
成帝揉了揉眉心。
“你们都先出去。”他一边说一边指了指谢吟。
“谢二公子留下。”
众人不知成帝意欲何为,尤其是唐真,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他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放过谢吟。
“圣上,这”
成帝阴寒的眸光扫过来。
他二十三岁登基,如今虽然只有二十六七岁,但目光中带了皇族那种特有的压迫感,慑得唐真将后面的话全部咽回口中。
姜琼月担心谢吟的伤势,却被周徽若按住了肩膀,悄悄给了一个遵从照做的眼神。
等帐中的人尽数退下,成帝挥挥手让宫人也去到外间伺候。
几步之内,只剩下成帝和谢吟两人。
“看到了吧。”
成帝端着酒杯来到谢吟面前,他声音低沉地不像这个年纪。
“现在连儿子都敢在朕面前大呼小叫了,唐洪还没进内阁呢。”
谢吟不仅没有放松,反而更加端正了身姿。
“唐洪及其在朝党羽行径,已经全在陛下掌握之中。”
成帝轻笑两声。
“区区一个唐洪,想什么时候处置就可以什么时候处置,朕真正的心腹大患是”
他没有继续后面的话,修长的指尖蘸了杯中美酒,在桌案上写下一个字。
谢吟不用看,即对成帝写了什么心知肚明。
“朕知道从搬离侯府之后,你受了不少委屈,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成帝突然转移话题。
谢吟恭敬有加:“劳我主挂怀,吟时刻未敢忘恩与陛下。”
“重创暂不能痊愈,可手脚上的烂疮还是尽快处理的好。”
成帝从酒壶中另行倒了一些在杯中,伸手递给谢吟。
“卿可否为朕,走一趟临江?”
谢吟心头微动。
临江是内阁阁老严裕的故里,也是他世家严氏根基最深之地。
严裕这些年来仗着曾经是太子太傅,也就是成帝登基前的老师,结党营羽,迫害忠臣,铲除异己。
成帝打上了临江的主意,约莫是对严裕的容忍达到了极限。
“圣上压力之大恐胜过吟十倍,君无惧,臣何惧焉。”
姜琼月只以为成帝是因着对坤兴的宠爱,才一次次为谢吟破例。
殊不知他早就进入成帝为了搜集情报、监控百官和培养死士所在的藏心阁,以谋士的身份献计纳策。
只不过成帝少年天子,城府极深,为了笼络一波只属于自己的谋臣,至今才启用谢吟罢了。
“这道旨意传下去,你若办不成,怕是也无法全身而退。”
成帝看看谢吟,还真是有点舍不得这个聪明人。
想想他一直被永平侯欺压,与自己的经历何其相似,他的才华配的上野心。
谢吟前世的确是为了保护自己和母亲,不再为魏氏母子陷害欺压而努力考取功名。
但今生醒来,他又多了一个目标,那就是姜琼月。
他想守护她所守护的,所以不能静等时机到来。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