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霁寒诧异地看向商玄璋,这就是给他刚刚犹豫想要说却没有说的话,毕竟他在大理寺是初来乍到。
“再验一次?”
何泉反问脱口而出,眼神下意识看向那位主事,又在得到主事微微回应后,又连忙道:
“既然郡王殿下想要再验一遍,那么我们就再验一遍。”
何泉转头吩咐,“下去安排吧。”
商玄璋慢悠悠站起身,“走,一起去看看。”
林霁寒顺势跟着站起身,何泉见状,点了点那名主事,“方主事,你陪郡王殿下还有咱们这位新来的大理寺左寺丞林大人一起去吧。”
主事躬身恭敬道:“下官明白。”
何泉略带歉意地看着商玄璋,“殿下,微臣还有其他事情要去处理,就不陪殿下了。”
他复看向林霁寒,“林大人,这件案子本官就交与你审理了。”
林霁寒微微垂首,眼眸稍稍一闪,但面上却神情淡定,“是,何大人。”
何泉笑眯着眼睛,又扫视了林霁寒一圈,便转身离开。
商玄璋轻啧了一声,“带路吧。”
“郡王殿下,林大人,这边请。”主事提醒。
商玄璋朝主事指引的方向跨步走去,林霁寒紧跟在商玄璋身后,主事快步走到商玄璋前面,为其二人带路。
商玄璋走着走着,慢慢停下脚步,林霁寒见状也跟着放慢速度。就在这时,商玄璋一个停顿转身,压低声音说:
“刚到大理寺,就接到这么一个重要的案子,林大人可真得何大人看重!”
“新官上任三把火,林大人可得好好把握,好好表现一番。”
林霁寒听出了商玄璋话中的挖苦之意,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他轻叹一声,带着一丝无奈,“看重?郡王殿下如此聪明睿智,岂能看不出来,这分明是他们给微臣的一个下马威?”
这个案子看起来似乎并不难,但实际上却是极其棘手的。
先不说那本卷宗记录得模棱两可、含混不清,光是承恩侯府二公子郑逍的身份背景,就让这件事情变得复杂起来。
更何况,那位犯人沈勃一直在为自己喊冤,若是这件事大理寺处理不好,就需要向上移交御史台断,虽然规定流程如此,但终究不好听。
林霁寒现在已经可以断定,这个案子,就是何泉故意找出来给自己准备的,就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商玄璋玩味一笑,“原来你看出来了。”
何泉此人看着和善,实则心思深沉,手段狠辣,不然也不会坐稳大理寺卿的位置。
只是让商玄璋不解的是,何泉对林霁寒的态度。
上仪公主相中林霁寒的事情,何泉不可能不知道,可他还是给林霁寒安排了这么一个下马威,设了这么一个进退两难的圈套,目的又是什么?
林霁寒抬眸看向商玄璋,没有说话。
商玄璋挑眉,“你打算如何做?”
林霁寒这次开口了,没有犹豫,声音低而沉稳,
“审案断案,无非是两个目的。”
“一个是真相,一个是公平。”
他只求一个真相,一个公平。
林霁寒的眼神清澈明亮,如同冬日阳光下的坚冰,因阳光反射而散发出刺目且不可动摇的光。
清逸隽秀,如今却显得坚毅。林霁寒站在那里,脊背挺拔,如一根宁折不弯的青竹利剑,随时会划破面前真相的面罩。
商玄璋微怔,目光不经意间就被林霁寒吸引,挣脱不开。
“殿下?”
林霁寒的一声轻唤,让商玄璋猛然回神,当意识到已经看着林霁寒发呆时,他狼狈地躲开了林霁寒的视线。
商玄璋紧紧攥紧拳头,真相?公平?这满朝上下,谁会在乎?
“天真。”
丢下这句话,商玄璋就跨步走了,有股落荒而逃的意味。
天真?
商玄璋想说的是愚蠢吧。
林霁寒微微勾唇,想要真相和公平的这个想法,在这浑浊不堪的朝堂上来看,确实有些天真,甚至是愚蠢。
可若是有人,明明看清了浑浊的本质,依旧不愿意同流合污,依旧不愿意麻木和沉沦,这样纯粹的“天真愚蠢”之人,如那滩沼泽地里生长出的荷。
这样真的会被忽视吗?
“殿下说得没错,微臣确实天真。”林霁寒追上商玄璋,轻缓的声音里是不容置疑的坚定,“但是,微臣宁愿天真,也不愿意放弃真相和公平。”
林霁寒的话让商玄璋脚步猛地一顿,他喉结滚动,声音透着些嘶哑,像是在压抑着什么情绪。
“这些真的重要吗?即便已经盖棺定论?”
“当然。”林霁寒斩钉截铁,“盖棺定论的如果不是真相,那便是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