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我的骏儿，我的儿子……”

叶王氏只顾搂着叶一骏哭，叶一骏醒了，被掐得喘不过气，满脸通红，求助地看着叶青鸢：“姐……”

叶青鸢轻轻拉开了叶王氏，说：“娘，你冷静点。弟弟醒了。”

叶一骏道：“你们……”

叶青鸢说：“你现在觉得怎样了？”

叶一骏点点头。

叶王氏情绪太激动了，抽抽噎噎的，止不住抽泣，根本没办法说一句囫囵话。叶青鸢拿出一颗薄荷糖，放在叶一骏鼻子下。清凉的甜香钻入鼻中，叶一骏呆滞的眼神可算有了亮光，抬眸看着叶青鸢：“这位好心大姐，是您救了我吗？这里……是什么地方？”

语气，是充满陌生且疏离的。

叶王氏激动道：“骏骏！骏骏，我是你娘啊！你还记得我吗？”

叶一骏用手支棱着身子往后退了好几步，露出惊吓神色。叶青鸢看出不对劲来了，拉了个小马扎过来坐下，平视着叶一骏眼睛：“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一身伤的被扔在巷子里？要不是大哥路过好心把你救回来，你现在恐怕已经成了野狗腹中食了。”

她的情绪稳定，感染了叶一骏，叶一骏垂着眼睛说：“我没有名字，他们管我叫丢丢，老大把我从臭鱼烂虾堆里捡回来，带着我们乞讨跑腿打零工，什么都干，相依为命到今天。前阵子抓反贼细作，老大被误杀死了。我们兄弟伙全散了，我三天三夜没吃饭，今天饿得狠了去偷了个馒头，被发现了，挨了一顿揍。”

早在他说到一半的时候，叶王氏就又哭了，越哭越凶，喘不上气来。叶一骏忽然抬眼看着叶青鸢，“大姐。你说错了，我这种烂命一条的，哪怕大哥不救我，缓过了这口气，我也能活。”

叶王氏“哇”的，嚎啕大哭，“我的儿啊，我苦命的儿子！”

叶青鸢叹了口气，跟街头混混打交道，她不擅长。求助眼神递到了楚攸行身上。楚攸行说：“这儿交给我，你先把岳母带走。”

现在叶王氏的情绪太激动了，有她在，压根没办法好好说话做事。

叶青鸢就用给叶一骏准备吃穿的理由把叶王氏叫走了。

……

叶一骏留了下来。

他穿上了月明借给他的衣服，袖子裤腿挽了三四圈才勉强合适。站在大家面前，他手足无措，“你说你是我姐姐，你是我娘亲，你……你是我姐夫？”

楚攸行道：“是啊。刚才滴血验亲的结果，不是清清楚楚的了么？快跟娘亲磕头吧。”

叶一骏脸上抽抽了几下，泪水夺眶而出，朝着叶王氏和叶青鸢跪下，咚咚咚的磕了好几个头。直到楚攸行叫他起来，他才起。

但叶一骏已经失去了流浪之前的所有记忆了，叶青鸢给他望闻问切过，发现不是药石能起效用的。她推断，应该是脑子受到磕碰损伤了大脑区域导致的失忆，哪怕放现代也是极棘手的毛病，放古代，没有电疗、催眠、用药，就只好听天由命了。

幸好叶一骏神智不失，说话行事还颇为早熟谨慎。楚攸行说那是流浪儿的习惯，急不来，只能慢慢融入这个家。

家里人商量好，暂时保守这个秘密。

反正，能够从落水失散好几年，又再度重逢，夜深之时叶青鸢梦回想起，每每心中轻叹，觉得像是做梦。仅仅也就是一声叹息，就足以珍惜这段失而复得的亲情。

……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也就是几天功夫，楚攸行不费一毫一厘就拿回了乡亲们的工钱，并且还有补偿金的消息，就整个红石村全都知道了。

也不是楚氏族人有心吹嘘，实在是有钱和咳嗽一样，瞒不住人。

几十号轻重伤员，大家一商量，把养伤钱一总交给了张大夫统筹，张大夫也不含糊，什么药好用什么药，一概不考虑银钱。加上叶青鸢在旁边里里外外的照料，也就是一旬不到的功夫，楚氏这边除了五叔等几个重伤员之外，全都好了，村子西边楚氏聚居的地盘又恢复了热闹。

村东头的叶氏就惨了，暗无天日的。

叶氏伤员跟着迟无尘和叶族长他们离开了之后，就被扔回家自生自灭了。原本该静养的身子经过第二次搬抬，反而增了损伤，又无钱医治，没几天轻伤拖成了重伤，所幸都喝了叶青鸢的头孢冲剂，没有大面积的感染。

眼看着这日风和日丽，秋高气爽，楚氏人有说有笑地扛着家伙什出门干活了，经过村西边，弥漫着一股腐肉臭味。

几个伤了的人聚在树下，还搭了窝棚，一看就知道自己主动躲出来，生怕病气过了家人的。看着楚氏族人健步如飞的经过，那几个叶氏人看着，眼睛都红了：“我入她娘咧，怎么楚家那边的人都好了？这小步子迈得呼呼响……”

楚家人擦耳听到，不乐意了，“你入你自己！是你们自己傻，就别眼红别的人了！怎么地，你们族长胸脯拍山响的，没有帮你们请医生，没有给你们买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