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钱，工钱，工钱！”

“太好了，不要挨饿过冬了……呜呜呜……我眼泪咋这样不争气呢……”

楚蛲早就成了人群焦点，几十号人围着他，听他绘声绘色的讲述城里的经历，他平日闲着没事干，最喜欢在茶馆里蹭听说书，这回有了发挥机会，摇着头摆着手，比比划划的，几乎把楚攸行对阵罗总管渲染成了诸葛亮舌战群儒。

屋子里。

楚族长惊讶得合不拢嘴，绕着装钱的盒子直转圈圈：“楚三，你是怎么拿回来的？还顺顺当当地……这可怎么办得到啊？”

“这你一会儿问楚蛲就行了。现在快请公秤来厘清银钱。我这边还有别的事要处理。”

楚族长忙请了族里当过师爷的长老过来，又请出阿公秤。那师爷长老大声唱秤：“二十两银锭，十五个。五两银饼，四个。一两银块，二十个。一共三百四十两纹银，雪花足秤无误——”

又拨弄了算盘子，对着名单，来来回回算了三遍，师爷长老对楚族长道：“族长，58个族人，按照您说的份例分了，还有七分银子剩余。”

楚族长眼光朝着楚攸行去，楚攸行立马知道他意思，一口拒绝：“打几角好酒买点好肉，分给帮忙的乡亲们好了。这钱我不要哈。”

楚族长道：“行。我知道怎么办了。不过我会跟他们说，是你请客的。”

楚攸行无可不可的，告辞了楚族长，带着那小乞丐直奔家里。

……

其实这段时间里，叶青鸢一直对那个人念念不忘。心底里隐约有个大猜想，然而总没找到机会，也没办法找到证据。每次进城，她有意无意地寻找那人，却又如同大海捞针。

她是做梦都没想到楚攸行会直接把那小乞丐给带了回来，那时候她刚刚撒好了种子从后院回来，冷不丁看到屋檐下正在虚弱喝水的小乞丐，吓得她浑身汗毛一起竖起来，种子口袋脱手重重掉落地上。

楚攸行说：“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我知道你一直在找这个人，今天刚好碰到了，就捡回来了。”

叶青鸢小心翼翼地凑上前：“他伤在哪里？没有大碍吧？”

楚攸行说：“都是皮外伤，有一记窝心脚最重。我给他按摩化开了淤血，还需得麻烦你来调理。”

叶青鸢点点头：“好。祠堂那里有现成的药汤，我去讨点来喂他。”

低头看了一眼小乞丐擦干净了得脸，楚攸行说：“我知道你为什么见一次他就念念不忘了，你有没有发现，他很像一个人？”

叶青鸢摇头：“没发现啊。他像谁？”

楚攸行道：“我一会儿再告诉你，你先跟我说，为什么你想要找他？仅仅是因为报恩吗？”

叶青鸢道：“报恩肯定是要的。不过说实话，我是觉得他身上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我觉得，他是我弟弟。”

楚攸行黑曜石般的眸子，微震。叶青鸢偏过脸，看着那小乞丐，眉宇间多了几分笃定。她拿来一碗水，把自己指头刺破，再把小乞丐指头刺破。知道她是要滴血认亲，楚攸行开口道：“他长得很像你。——过去的你。”

“当年弟弟落水夭折，是爷爷和二叔带着去的。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只因为那么小的人，掉进湍急的洪水江流里，活下来的机会微乎其微，大家就觉得他死了。但现在的话……你看！”

碗底的清水里，两滴鲜血融为一体。

叶青鸢心绪平静，因为早就在预料之中。

楚攸行问她：“你觉得是你去告诉岳母呢，还是让我来说？”

楚攸行……真的是个好战友。很有担当。难怪当混混的时候身边能聚拢一堆小混混，行伍当军户了身边能有死士。叶青鸢代入了一下，如果她是个男人，那一定早就爱上了楚攸行了。

什么人间魅魔。

她说：“你去说吧，娘……比较相信你。”

楚攸行二话不说，起身就走，叶青鸢又叫住了他：“等等！”

她把一个深褐色葫芦形状小瓷瓶递给楚攸行，说：“这里面是救心丹，如果娘晕过去了，就把里面的药丸倒两丸出来，压在舌底。”

楚攸行把救心丹放入怀里，说：“好。还是你想得周到。”

他很少夸人，但，对叶青鸢，似乎一直只有夸。也不知道这份打从心底里的肯定，是从哪儿来的。

楚攸行去了找叶王氏，叶青鸢独自坐在又昏睡过去的小乞丐身边照料他。也没有等多久，不过半柱香功夫，就听到叶王氏一边喊叫，一边跑着回来，跑到门槛处绊跌了一交，叶青鸢一声惊叫在喉间还没出来，叶王氏已经手脚并用爬了起来，跌跌撞撞一口气奔到他们跟前。

“青、青、青……”叶王氏口吃得很，叶青鸢挪开身子，让她可以看到小乞丐清秀苍白的睡颜，说，“已经滴血认亲过了。娘，你要不要也来试试？”

叶王氏嘴唇抖动着，激动得说不出话，只颤巍巍地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