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攸行说：“我去就行了。”

站起来刚要走，手心一软，叶青鸢握住了他手，说：“我和你一起去。”

她从圈椅落到地上，稳了稳身子。楚攸行问她怎样了，叶青鸢却知道她不过是累脱了力，歇了这么一会儿，纵使腰腿酸软，走路却是无碍了，反而是她坚持着，往罗管事跟前去。

马行的人见着她行走自如彬彬有礼的模样，个个面露惊叹，私底下又是另一番计较。

罗管事笑容可掬，浑没了刚才气急败坏的模样，脸都笑圆胖了，“原来是洪山卫所新上任的楚大人，刚才事出有因，言语莽撞，失敬失敬。”

话说得谦恭，态度却殊为迥异，楚攸行深知王府院子里的狗也比外头七品芝麻官金贵，也就轻轻放过，拱手还礼。罗管事又拍拍手，当即有人送来了一卷银票，他道：“刚才多亏了夫人见义勇为，降服了宝马。此处二百两纹银，小小敬意，请笑纳。”

叶青鸢跟楚攸行交换了个眼神，然后上前接过：“谢大人。”

罗管事客套了两句，不过是些日后多到郡王府下处走动之类的空头大饼，就走了。回头还郑重叮嘱麻三，等调理好了这两匹宝马之后，尽快送到王府上。平郡王最迟十月下旬就要动身回京了，云云。

罗管事一行人一走，本还笑容可掬的麻三，整个人垮了下来。

扭过脸，笑容比哭还难看，滑膝欲跪：“三爷！三奶奶！你们是我活爹！再世祖宗！多亏了二位，我们马行才算是免了这场灭顶之灾啊！我原本打算带二位开开眼的，没想到闹出这么个大龙凤来，不光没有显摆成，反而还要三奶奶出手相助，唉，这事儿，这事儿真是……多的不说了，横竖往后有点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只要我麻三办得到，决计没二话！”

那么大个铁打汉子，话尾竟带了哽咽。楚攸行忙阻止了他，“麻老板言重了！走吧，我们仍旧看马去。”

麻三把脸一抹，直着嗓子嚷嚷：“看什么看，哪儿还要得您掏钱！看中了哪一匹，开口就是了，白送！”

楚攸行道：“既是如此，那刚才拙荆喜爱的‘栗子黄’，可不可？”

麻三还没有反应，叶青鸢被吓一跳，没想到楚攸行如此细心，这么不起眼的细节都留意到了。她不禁多看了楚攸行一眼，却发现他表情严肃淡定。麻三笑道：“当然可以。”

很快就有人牵了那匹小母马过来，麻三异常之轻柔地对那马儿又拍又摸又说话的，他们长年驯马贩马的人自然有一套法子叫马儿服服帖帖的。叶青鸢好奇地打量着这一切，又把马奴打理马匹的一些动作技术小细节记住，打算日后学会了回家好生料理马匹。

叶青鸢问：“这匹也叫栗子黄马？”

“此黄非彼黄，其实栗子黄是一个大类。郡王府那匹上上下下半分杂毛也没有，其色如缎，其实有个好听的名字叫‘滚金’。”麻三道：“娘子看中的这一匹，也是栗子黄，毛色暗沉带红。”

叶青鸢道：“我懂了，那是炒好之后剥了壳的炒栗子，这是山上的毛栗子。”

麻三抚了抚马背，爱怜横溢：“在寻常驮马里，也算是很难得的了。这种矮脚马是给女子骑的，大人身量长大，不太适合。那边的高马，做驮马也是使得的，大人要不要去选一匹？”

短短时间，麻三对楚攸行的称呼就变了。楚攸行笑道：“好啊，不过这一次我得付钱。否则占你便宜太狠，朋友没法处了。”

麻三极力推辞，几个来回到底说不过楚攸行，最后没办法，只得说：“那好，不拘你选中哪一匹，我都给你抹个零。”

于是又去选大马，这次楚攸行选了一匹十四岁的杂毛马，毛都有些发白了，体态更是有些中年肥胖。胜在价钱便宜，才八两银子就有交易。此外还送了三大袋草料，并两套马具。

叶青鸢犯了嘀咕，扯着楚攸行衣袖问：“刚才王爷的马，要千两黄金。我们这匹马才八两银子？我没有听错吧？”

楚攸行说：“你没有听错。王爷的那是名种良驹，怎么一样。若是平民老百姓家用的，一般八到十岁，口齿最旺的驮马也就是十五、二十银子。战马贵，要四十。我们这匹马老了，又不可做种马，自然便宜。老马有老马的好处，经验丰富，还能识路，有灵性。如果再没有人买，就要送去杀了吃肉了，到我们家，必有善终。”

那杂毛老马听懂人话似的，低声悲鸣了两句，伸出柔软的长舌舔了舔楚攸行的手心，眼角似有泪光。叶青鸢一下子心软了，说：“那肯定的，我们家不杀你哈。你要好好干活。”

杂毛老马又舔了舔她，叶青鸢又给它取了名字，名唤“杂色蜷”。

买好了马，叶青鸢就该去春和堂治病了。她跟楚攸行分了手，自己去春和堂。

……

“青鸢，你脸上的黑斑，淡了许多。”收了针，薛大夫把注满毒血的瓷瓶子交给伺药，叫叶青鸢伸出舌头来看，“舌尖的黑气完全消散了。看来新的方子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