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飘着细细的雨丝，苏延的大衣难免染上冷意。

不多时，船长恭敬地站在身侧，俯首询问。

"苏先生，傅主帅派人来寻您，若是给您带来不便，我可以替您回绝他们。"

"不必，劳烦您领他们来见我吧，这是谢礼，请您收下。"

话音还未落下，递出的银元已被接过。船长心中暗叹手上的分量，面上多了些谄媚:"小人这就去办，请先生稍坐片刻。"

乘客们早已被傅沉舟带来的人遣散，有几个刺头不服，刚想开口争辩一番，面前几个嚣张地不行的兵痞子就像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般，变得畏畏缩缩。

不等他回头，冰冷的枪口抵上后脑，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响起。

"不想死就滚。"

等反应过来时，已站在码头前那片空地上，背后的衣裳被冷汗浸湿，贴在身上激得他打了个颤。后知后觉，自己居然在傅主帅手里捡了条命回来，看来那阎王心情不是一般地好啊，得去酒馆跟那些人吹个牛好好说道说道。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傅沉舟推开苏延的房门，低沉的嗓音里带着丝莫名的情绪，"你总算舍得回来看我了？"

室内飘散着淡淡的茶香，苏颜一身深灰色高定西装展示着极好的身材比例。手上的动作行云流水，很快将一杯冲泡好的茶水递向傅沉舟。

"沉舟，这次回来，我就不走了，你罩着我可好？"

许久未听见对方的声音，温和的声线磨得傅沉舟耳根有点痒。话语中的亲近使嘴角不自觉上扬，这张冷得众人胆寒的脸罕见地带上了几分少年感，与身上一丝不苟的军装有些格格不入。

"好，我保护你，回家吗？我送你吧。"清冽的松香随着来人的靠近愈发清晰，手拿起温热的茶，仰头一饮而尽，喉结上下滚动，有种说不出来的色气。

"走吧，我的车在外面，这几年魔都变了不少，带你认个路。伯父伯母听闻你要回来，拉着我念叨了好几天，可算是等着你了。"

苏延听着，心头不由地泛酸，薄唇微抿。额前栗色的碎发遮住了眼底闪过的水光，也遮住了傅沉舟带着探究的视线。

起身接过傅沉舟递来的风衣，动作利落地套上。不一会儿，两人上了车，狭小的空间里，一种名为尴尬的氛围蔓延开来。

驾驶座的先生决定打破这种沉默到想让人抠脚的气氛，开口自我介绍。

"苏先生你好啊，我是傅主帅的副官柳恒，平时主帅比较忙，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

"开你的车，不要分心。"

与上司相处时日非常之久的人精柳副官非常狗腿地察觉到话中隐藏的不悦，识趣闭嘴。

＂柳恒，去芳语楼，我们包点酒菜回去。＂转头轻声与苏延解释：＂芳语楼虽是青楼，但她们的梅子酒和小吃是全魔都最出彩的，其他的菜色也不比新月饭店差，就当是给你加餐了。＂

坐在前排吃瓜的刘副官恨恨的咬了咬小手帕，【啊啊啊啊啊啊！！傅扒皮什么时候有这么温柔的一面了？！跟了他这么久从来没有被这么对待过，真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呜呜呜】

苏延轻笑出声，看上去温和心软好脾气。＂沉舟，你不用和我解释这些，我信你。虽然很久没见了，但感觉还是和在大院里一起玩的时候差不多。＂

傅沉舟看苏延笑得灿烂，却总觉得这不是发自内心的开心，转念一想，或许这一路上舟车劳顿，他有些累了吧。

＂你有什么喜欢吃的，还有哪些忌口的东西先告诉我，过会我先去点菜，你在这附近走走，柳副官会武，让他随你一起。＂

＂好，那就辛苦柳副官了。＂顿了顿，又道：＂我吃不得酸的，一点点还好，帮我点些招牌菜吧，谢谢。＂

＂你我之间，无需这么客气，有什么事尽管找我便好。＂

两人的电话柳恒听得一清二楚，但是几次想开口都没插上话，心累，打工仔的恨谁懂。仰头两眼望青天，却不知世风日下，人性扭曲，道德沦丧，只留牲口在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