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盛开的榴花,处处都透『露』着一不合时宜的扎眼。夏侯信看见她的背影,不知怎得生出一将她踹进雪里的冲动。而他想什么便往往要干什么,于是当真抬步朝她走了过。
踩在雪地中的脚步没什么声音,薛鹂正专心致志堆她的老虎,丝毫没有察觉到背的动静,直到听见几声快速『逼』近的脚步,而是刀出鞘的翁鸣声,她吓得立刻回头看过,便见到夏侯信捏着半块饼气愤地瞪着晋炤。
晋炤拔出刀一言不发地挡在薛鹂。
夏侯信没好气道:“你见拿刀了吗?又没想着要她『性』命,这么急做什么?”
他又挥了挥手里的半块饼,“能拿饼砸死她不成?”
薛鹂警惕地望着他,问道:“郎君这是做什么,鬼鬼祟祟岂是丈夫所为?”
晋炤放下了手中的刀,脚步却没有挪开。
夏侯信垮着脸绕开他,探过瞧了眼薛鹂面的雪堆,摇头道:“连个雪人都堆不好,五岁稚子都比你堆得有模样。”
薛鹂想堆一个精巧的老虎出,奈何她双手冻得通红,堆雪人也是头一回,的确是不得要领。然而她如今有魏玠护着,自然不忍让他,立刻反唇相讥:“自得其乐便好,不比郎君处处争先,连惹人厌都是头等的。”
夏侯信见惯了薛鹂做小伏低的胆怯模样,头一回被她呛声,立刻阴了脸,二话不说走近她,一脚将她辛苦堆出个轮廓的雪老虎给踩塌了。
薛鹂愣了一下,立刻恼火地抓了一团雪砸他,夏侯信躲开,雪砸到了晋炤上,晋炤垂眸扫了眼薛鹂,对此不置一词,将上的雪拍了拍。
见薛鹂当真恼火了要动手,夏侯信又怕她添油加醋向魏玠告状,笑道:“急什么,赔给你就是了,你方才要堆什么?”
薛鹂正想说不稀罕,想了想,还是忍下怒火,冷笑道:“那你且堆一麒麟还。”
夏侯信扭头看她。“你莫诓,哪有人堆这东西?”
“郎君方才如此豪气,还当有多本事,也不过如此。”
总归他此刻也无事可做,陪着薛鹂消遣这片刻光阴也没什么要紧。
夏侯信冷哼一声,真蹲下开始胡『乱』堆。薛鹂拍了拍手上的雪,站直子看他,等他堆好便一脚踢回。
“你干站着做什么,将那树枝递给。”
薛鹂捡起丢给他,又见夏侯信磨蹭了好一会儿,勉强堆出一个形状,她毫不留情地嘲讽道:“郎君家的瑞兽原是着狗的模样?”
夏侯信羞恼地回过头。“你懂什么?”
他话说完,望着自己面的雪堆好一会儿没动静,终于忍不住一将手里的雪丢到地上,恶狠狠道:“不堆了,女孩儿家的玩意儿,无趣。”
薛鹂则满是嘲讽意味地笑出声。
隔着远些看见二人的影,隐约听见薛鹂娇俏的笑声,还以为是彼此间相谈甚欢,实则二人都嫌恶地望着彼此,恨不得下一刻便要拔刀相向。
忽然嗤的一声,薛鹂吓得笑声都止住了,见一旁的“雪麒麟”被箭刺中,脑袋已经残缺不全地掉在了地上,而那直羽箭正斜『插』在雪地中。
夏侯信比薛鹂先一步注意到了持弓的人,倘若他方才再往一侧挪半步,那支羽箭怕要『射』穿他的腿,上一回也是如此。
他怒气冲冲道:“魏兰璋,你莫要欺人太甚了!”
魏玠将弓放下,平静地扫了他们一眼,淡声道:“一时失手,对不住。”
夏侯信气得扭头看薛鹂,她已经提着裙子小跑着朝魏玠的方向靠近了。
他气急,能发泄地踢向雪堆,咬牙切齿地骂了好几声狗男女。
没等薛鹂跑到魏玠边,他已经先一步转过了,于是她跟上扯住他的袖子摇了摇。“不过是同他说了两句话,表哥又不高兴了?”
魏玠脚步不停,五指却已经将袖子上的手拽下,触到她冰冷的手掌,魏玠皱起眉,将她的手握得更紧。
薛鹂以为他没听见,正要再问,便听他闷声应了。“是。”
她还当自己听错了,疑『惑』道:“你方才说什么?”
魏玠缓了缓,忍怒不发,将她抱起推进马车,按着她的肩吻过。
薛鹂承受着激烈的吻,脑子里却想着自己方才没能堆成的老虎。察觉到她的出神,魏玠没好气地低下头咬她,疼得她嘤咛一声。
“鹂娘,你心不专。”
“表哥总在这事上格外专心,也不怕有辱先祖。”她叹了口气,说道:“夏侯信将堆的老虎踩烂了,你怎得没『射』穿他一条腿?”
魏玠沉默了好一会儿没说话,片刻才抵着她的肩膀闷笑起,笑得胸腔都在微微震动。
“何故发笑?”
他没说话,是仰起头又亲了亲她。
——
二日薛鹂起,才发现马车堆了一栩栩如生的雪老虎。
天上还飘着雪,她难得兴致好了一回,笑盈盈地问晋炤:”你们主公呢?“
“方有战事,主公领兵先行,日落便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