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火渺渺。”
“消罪了了。”
黑白二阴差阴恻恻地笑着,口中念叨着。捆在螭吻身上小臂粗的拘魂链忽地腾起一道幽绿色的火焰。瞬间,螭吻便被绿火吞噬。
螭吻知道那正是地府的业火,生前的罪业越重,受到的苦痛感便越强烈。若是罪大恶极之人,甚至有可能直接被那业火烧死。
“亡魂,你生前杀人无数。这业火,你能顶住吗?”
白衣阴差空洞的眼窝并没有从螭吻身上移开。
阴差虽说没有眼珠,但他们有灵视,可以直接看到亡魂杀了多少人。而二者皆看出,死在螭吻手下的人不计其数。现在这业火缠身,说不定一会儿螭吻的灵魂就要被业火烧成灰了。
可是,出乎他们的意料,一刻钟的时间过去了,那螭吻竟然还好端端地站在原地,不仅如此,他身上的业火竟然越烧越小,直至完全熄灭。
而且,最让一众亡灵和二阴差感到诧异的是,螭吻竟然像没事人似的站在原地,似乎刚刚的业火并没有让他感到痛苦。
螭吻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一抹笑,“业火伤不到我,你们很惊讶是吗?”
众亡灵面面相觑,他们其中不乏被业火烧过的,没有一个不清楚那是什么滋味。在前世,哪怕只是撒过一个小谎,被那业火烧到,都要嗷嗷痛叫。
可这个杀人无数的面具男,竟然毫发无伤地从业火中走了出来。
难道,他的抗疼痛能力就这么变态吗?
如梦皱了皱眉头,看来眼前这个自称螭吻的男人,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难对付。
螭吻嗤笑一声,看着黑白二阴差道:“二位鬼仙,劳烦开开天眼,看看我身上有没有罪业吧?”
“开天眼?”
阴差们的灵视只能看到此人生前杀了多少人,要看此人是否罪孽深重,还需开天眼才能看清。
黑白二阴差对视一眼,接着将爬满蛆虫的手交叠放在额头上。
“阴阳法行,功罪速现!”
随着祂们一声低喝,原本放在额头上的手掌心中生出一只怪异的竖瞳白眼来。
那便是所谓天眼。
两只白瞳齐刷刷地盯向螭吻。
看向螭吻的一瞬间,黑衣阴差惊呼一声.
“功德金光!”
“怎么可能?”
在天眼之下,螭吻浑身都被包裹在一阵晃眼的金光之中,那金光还隐隐有着形状,似龙却无脚,似鱼却有角。
“功德金光?”
亡魂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可是,不是大善人才有功德金光吗?”
“是啊,而且是要顶好顶好的大善人才行。”
“但刚刚阴差大人不是说,这人生前杀人无数吗?又怎么会有功德金光呢?”
“什么?你杀了这么多人,还有功德金光?”亡魂中一粗犷汉子顿时坐不住了,“反正也要往生了,不瞒各位说,我刘莽生前劫富济贫,杀的奸人也不少。”
他又转向二阴差,跪地道:“求二位阴差老爷看看我身上到底是罪业重些,还是功德多些。”
白衣阴差天眼稍稍偏转,开口道:“你罪孽缠身,没有半点功德可言。”
“那我再问你,那你杀的是好人,还是坏人?”
螭吻则冷冷朝着刘莽嘲讽道:“神仙让我杀的人,你说是好人还是坏人?”
“这……”
刘莽哑口无言。
螭吻冷冷嘲讽道:“你们以为谁都像你们这群井底之蛙一样吗?”
“我杀人可都是奉天阙上神仙的旨意,这本身就是积德。”
“你杀人积德?”刘莽听闻此言,仰天笑道:“他也杀了人,我也杀了人,凭什么我是罪孽缠身,他则是功德满身?”
“我幼时家中贫困,父母都因恶绅压迫而死。长大后迫不得已才落草为寇,而且只劫恶绅奸商,抢来的财宝也大多散给贫苦百姓。”
“难道就因为我只是想让贫苦百姓过得好些,没有为天阙上的神仙办事,最后就落得个罪孽缠身的后果吗?”
“什么狗屁道理!什么狗屁神……”
刘莽刚欲继续说下去,便有一红衣阴差自桥下钻出,祂用爬满蛆虫的手塞进刘莽的嘴中,然后一把扽出了他的舌头。
“桀桀,死后还胡言乱语,污蔑天上神仙,是嫌罪孽还不够深重吗?”
“罚你下半辈子做个哑巴,三缄其口,在沉默中悔过!”
说罢,那红衣阴差便丢出一张令牌,插在刘莽的头上,那令牌上头赫然是“九十”二字。
这便是刘莽下一世的寿元牌。
那刘莽瞬间没了刚刚的活力,仿佛变成了一具没有思想的幽魂。
红衣阴差将刘莽扛起,下了奈何桥,丢到了那扇众亡魂看不见的大门之中。
“不喝孟婆汤,带着上世的记忆转生,但却无法开口诉说。”
如梦沉着脸。
这种惩罚方式,叫戴业轮回。
孟婆汤不仅能消除亡魂前世的记忆,也能顺带着消掉亡魂前世的部分因果业障,而刘莽并未喝下孟婆汤,他前世罪孽深重,这一世多半坎坷多舛,而红衣阴差又给他丢了一张九十年的寿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