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东西必须现在就过到你名下,你要是答应,我就答应分家。不过先说清楚,你从前执掌的是容家家业,你因此获利积攒下的私产,大部分都不能带走。”
容元修气哼哼地道,“你说我牟取私利,你难道没有?我倒要看看分了家,你还能剩下多少积累,最多就剩下一个盼君归,看看后半辈子够不够你折腾的。”
“我的积攒就不劳老爷费心了,倒是玉雪这儿还有一件事。玉雪胆子小,这事儿还是我替她问吧。你之前让钱叔说的庶女的名分,还算不算?”
“不管还作不作数,玉雪她自己都不想做这庶女了。我看你也是不清不愿的,她进了槐山房的门儿想必也过不上舒服日子。”
“老爷看不上我这个不孝子,我分家自逐出门了。玉雪压根儿就没有进门,她也不想进了,不如老爷写下一纸文书,愿意永不与她相认如何?”
容轩朗声说着,玉雪也站出来坚定地看着容元修,这对兄妹都巴不得与他断绝关系。
玉雪经过今日已经彻底看透了容元修,何况要是没有彻底断绝这层关系,万一哪天容元修强行把她认回去,再拿她去顶罪,或者做出点别的事怎么办。
要是真成了父女,容元修就差不多对她有生杀予夺之权了,说不定立刻就能弄死她。她刚刚才有了新的生活,她才舍不得。
玉雪见容元修没有立刻答应,立刻就道:“老爷要是不愿意写不认我的东西也行,你就写一个东西帮我澄清一下,你就说之前钱管家是乱说的,我不是你的女儿,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还可以给我随便安一个生父,就是街上的乞丐都行。”
直接写这是亲女儿,但不会认了,容元修下不来台还影响容家名誉,容元修不愿意写,没关系,写她的生父另有其人也行啊。
容元修被气得够呛,但到底采用了这一折中的法子,写了一份手书出来,说之前那些话都是钱管家为了骗玉雪作证瞎编的,其实玉雪的生父另有其人。
玉雪欢天喜地地把文书一揣,就先出去了。
黎久薇推起容轩的轮椅要走,却被容元修叫住了,他还试图遮掩:“那个跟陆余一起的谭书理,你们什么时候给我送回来?他是槐山房养的大工匠,被陆余掳走,可不是你们要抓的人。”
容轩把轮椅侧过来一些,看着容元修道:“在槐山房过了二十年,我才知道家里还养着‘活死人’。老爷说他是大工匠,州府应该有他的籍契文书才对,要不要去对一对?”
“没有对吧,这个谭书理只会对着图纸做事,自己不会改进,如果没猜错,他从前只是那真正匠人手下的学徒,他们应该都跟凌家军有关吧?”
“既然逆产都要归到我名下,这个人就也一起吧,只是希望别让我知道你还利用凌家军的这些人做过别的脏事儿。”
容轩和黎久薇渐行渐远,容元修还在后面跳脚:“你……你们……好,很好,都给你们,三日后开祠堂,分家,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拿走多少!”
分家前一日夜晚,通元府衙大牢
钱参已经在这里被关了两天了,才刚刚适应狱卒叫他的名字钱参,他被叫了大半辈子的钱管家、大管家,都忘了自己叫什么名字了。
他来顶罪之前见了容元修最后一面,主仆二人无言相视良久,最终是他最后一次行了礼,自己到了府衙投案。
钱参这两日一直在问自己,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容元修是个凉薄的人,这种时候一定会把他推出去,这一刻其实他早有预料,只是真到了这一刻,心里却还是有些难以接受罢了。
他这一辈子都跟着容元修,他妻儿早亡,早就没有了牵挂,这些年他自己攒下的财富都跟通元的一些商贾之家差不多了,自己家里那几门亲近的亲戚也都混得衣食无忧、小有身家。
可是这些只要他安安分分地给容家做大管家,一样能拿到,不是一定要跟着容元修做这样的勾当的。
容轩也是他亲眼看着长大的,也不能说一点情分都没有,帮着容元修做那些事,他也不是不亏心,可他还是做了。
说到底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这两天钱参回顾了好久,从根子说应该是因为他跟容元修都有心病,一种叫做不甘心的心病。
容元修这辈子都在跟容元文比,一开始比科考、比仕途、比家业用的都还是正当手段,可是很快就比不过了,之后就赶上了乱世,接触到了那些前朝王室产业,彻底壮大了他的野心。
可是容元修有了这些之后,容元文也已经在元都身居高位了,容元修有再多的银钱又如何,没有容元文这座朝中大靠山,他有再多的钱财也守不住。
更何况槐山房负责打理的容家产业里有一半儿都是容元文这个嫡子的,容元修在通元城再威风,也不过是个挂着钥匙的大丫鬟,管着别人的东西而已。
这就更比不上容元文了,这会儿容轩已经出生了,而容元文很可能这辈子都没有儿子了,容元修这才想到要用自己的子孙跟容元文比。
他要让容元文看到他的子孙更强,而且容元文再厉害又如何,最后那些个家业还不是得落在他的子孙手里?
容轩么,就是个天生的倒霉种,有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