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氏话里话外为星儿着想,祝采薇不好公然拂逆长辈,憋得脸都绿了,“母亲说得有理,为母的哪有不为自己孩儿盘算的?”
“只是您有所不知,我怀这孩子时,时逢边族进犯疆域,我带着他上山采药为安郎疗伤,动了胎气险些生不下来……”
仿佛触动了伤心事,祝采薇红着眼眶道:“这孩子生来瘦弱,若不精心呵护些,怎能平安长大?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姐姐若是夺走,岂不是要了我的命吗?”
她两道细眉微蹙,泪水盈在眼眶里,单薄的身体看着摇摇欲坠。
桓安不忍,劝说道:“星儿年纪太小,少不了生母陪伴,我看要不还是算了。”
祝采薇更是直接下跪:“求姐姐不要夺走星儿,我给您磕头好不好……”
戏还没演完,谢明姝的眼睛跟着红了:“祝姑娘这么说,我的心才真真是伤透了。”
她装的比对方更委屈,倒是把祝采薇看的一愣。
谢明姝垂泪:“星儿日日在侯府,不过是寄养在我的名下,怎么能算让祝姑娘骨肉分离?难道在侯爷和祝姑娘心中我就是那种冷酷无情,夺人子女的人么?”
这种话一出口,祝采薇一时哽住:“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明白的,祝姑娘定然不是那种心思恶毒之人。”谢明姝又一次打断她的话:“是我命中无福,新婚当日侯爷便去卫国戍边,这偌大的侯府都是骨肉情深,唯独妾身……没有骨肉。”
一滴清泪自她雪白细嫩的脸颊上划过,美人默默垂泪的样子惹人怜惜,看的桓安心头一颤。
谢明姝当初嫁进侯府的时候不过十四五岁的青涩少女,四年过去,不仅出落的愈发姝丽绝艳,更有满身的高华气度。
而采薇一个柔弱孤女,无依无靠,只有自己了,他不能残忍的将她的孩子夺走。
可此事终归是他对不住明姝。
桓安下定决心道:“明姝,你别难过,今晚我去晚香院陪你。”
祝采薇一愣,下意识想要出言阻止:“安郎不是说今晚要教星儿习字……”
“这东西什么时候不能学?”陆氏瞪了她一眼,欣喜道:“太好了,当初大婚之夜你就离开了,如今也算是补齐了洞房花烛夜。”
“娘,这种事就别在这说了。”桓安提醒了她一句,又上前拉住谢明姝的手握在掌心,冲她笑了笑,低声道:“乖乖等我。”
他容貌俊朗英挺,战场上常年杀伐决断也素有威仪,这般认真凝视着一个人,只怕不少少女都要芳心大动。
可惜谢明姝不会。
上辈子她试图接受桓安时都喜欢不起来,这辈子隔着深仇大恨就更觉厌恶了。
更何况谢明姝今年不过二十岁,比三十五的桓安小了整整十五岁。
年纪又大,常年在军营里说不定还不爱洗澡,性格也自私虚伪,优柔寡断,谢明姝不明白谢明娇和祝采薇究竟为何对他情根深种,更不明白这种男人究竟有什么好抢的?
她心中厌烦疲倦,借口不适起身告辞离开。
看不惯的人终于走了,祝采薇暗自惊喜,直冲桓文泽和桓书雪兄妹而去。
“文哥儿、雪姐儿。”她自来熟地在二人身畔坐下,状作亲昵,道:“在边关时候便听你们父亲常常提你们,今日仔细看看,果然都是顶好的孩子。”
兄妹二人盯着她与亡母几分相似的面容,恍惚间真以为是母亲在世,一时间面面相觑,都不言语。
祝采薇见他二人都不说话,也不灰心,对桓书雪道:“听你父亲说,雪姐儿是老侯爷亲自教养的,一条长鞭耍的虎虎生风,当真是将门虎女。
祝采薇投其所好,又夸赞桓文泽文章作的极好,定能一举登科。
桓氏兄妹本就自命不凡,对此欣然接受,再加上祝采薇神肖其母,不免与其热络起来。
桓安见两个孩子与她相处地极好,过往谢明娇还在世时一家五口的美好记忆浮在心间,不由地又思念起亡妻。
他叹了口气,不免怅惘,若是明娇还在,自己又怎么会纠结在明姝和采薇之间难以取舍呢?
终究是谁也不能比拟谢明娇在自己心里的位置。
入夜后,桓安送祝采薇和孩子回到蘅芜院。
“夫君今晚真的要去找她么?”祝采薇神情落寞,“早知如此,当初不如不回来,安郎便还是那个一心只有我的少年郎。”
“采薇,你说这话才真是往我心上扎刀子。”桓安经历了这一天,不免有些疲倦的揉揉眉心:“若非放不下你,我又怎么会冒天下之大不韪想娶你平妻?”
“只是你我之事,终是我们对她不住,这五年来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去补偿也是应该。”
祝采薇低头不语,想起桓书雪说的那些话,眼中闪过一缕精芒。
“安郎说的是,既然如此,那安郎今晚就去陪她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