妩杏第二日醒来时,屋外晨光微熹,金色的暖光透过窗棂洒在室内。而屋内,她正躺在李宴怀里,枕着他的胳膊,鼻尖就是男子赤裸的胸膛。不用低头,只眼角余光都能瞟到她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痕迹,还有腿间传来的丝丝痛感。
虽然那点痛感相比于被刀剑贯穿算不了什么,但一想到昨晚他是如何对她,却又觉得羞辱百倍。
鼻子里酸酸的,她试着活动了一下酸软的腿,到底还是没淌下一滴泪。她不是多愁善感之人,何况一个杀手本不该有这些多余的感情。她很快收起心底的情绪。
清晨柔和的光落在一旁李宴棱角分明的侧脸上。也许是在睡梦中的原因,也许是阳光驱散了几分冷意,那张平日里看起来平静深沉的面容,如今看起来软乎乎的,竟还带着几分孩子气。
也是,李宴只比她年长四岁,今年不过二十三,放在民间还是弱冠年纪。
妩杏不打算吵醒李宴。她小心的移开李宴搭在她腰间的手臂坐起身,她的衣裳昨晚被扯碎穿不了了,只得随手拿起李宴的外衣披在肩上蔽体。
绸缎似的青丝懒懒的披散在肩头,早春的阳光不偏不倚的落在她平静姣好的面容上,颇有些岁月静好的味道。只是,她脑子里想的事情可一点也不美好。
师傅苏无情以前教她,三流的杀手才靠兵器这等外物,一流的杀手本身就应该是把绝世好剑——要会利用自身和手边现有的东西。说实话,这屋里的家具陈设看起来都很好用的样子。比如那床边垂下的青色帷幔,用来勒人应该很不错。还有不远处的椅子看着很结实,给李宴后脑勺来一下应该也行——趁你睡要你命,反正一下不行来两下。甚至,她昨晚打碎的花瓶碎片也有几片蛮锋利可以用作凶器
李宴一向睡得浅。
睡意朦胧间突然感觉到一股凌厉的杀意,他蓦地睁开眼。早年在军营里随时可能面对有敌袭就睡不好,这些年冯党又没少派人暗害他,换了睡得沉的都不知道死几百回了。
床榻上一片狼藉。
一个披着他衣裳的少女正半坐在他身边,艳丽的浓妆蹭掉了一半,一半花在脸上,像一只花脸的奶猫。温暖的阳光照在她白到透明的脸上,带着种不属于人间虚幻美感。听到动静,少女很快看过来,似乎是被吓到了,圆圆的眼里带着几分惊讶和不知所措。
男人的衣服对她来说过于宽大,她像是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陷在一堆绫罗绸缎里。李宴看着那道消瘦的肩,自然而然也看到了她露出的脖颈间的痕迹。
因她只是随意的披着他的衣裳,沿着绣有四爪飞龙暗纹的领口隐约能看到脖颈下青紫交错骇人的痕迹。察觉到他的视线,少女很快用手攥住了衣领,宽大的袖袍滑下,就连那细白的手腕手臂上都是痕迹。红的发青紫的印子,落在雪白的肌肤上看着更刺眼了。
那都是他昨晚留下的痕迹。
昨晚他真的和这个卑贱的舞姬李宴抿了抿嘴唇。
如果只是送个被下了药的舞姬到他屋里,还有可能是他那个头脑简单的二弟李宵的手笔,但是再加上一条给他下药,那就不可能是李宵了,李宵还没这个胆子——所以,是谁给他下药,又是为了什么?
李宴起身随手拿起扔在一旁的里衣披在身上,眼角余光又扫到了缩在一边的柔弱舞姬。
真碍眼。
李宴口中轻啧一声。他虽然讨厌这些卑贱的宫女舞姬,但是也不是穿裤子就不认人的人。他伸手拉过妩杏。妩杏看见他的动作,瞳孔微微放大,下意识向后瑟缩了一下。李宴皱了下眉,没说什么,伸出手帮她整理胸前的玉扣和腰间的系带。他的服饰较一般衣裳复杂的多,这个小舞姬明显是不会穿,扣子和腰带都乱七八糟的。
那腰带要从身后绕一圈,他的手自然从妩杏细细的腰间穿过,像是虚虚搂着她。妩杏微微抬头,就能看到李宴正垂头帮她系好腰带,浓密的睫毛轻轻垂着,他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神情又很认真。妩杏看着被他三两下理的平整严实的衣裳,嘴唇微张。这事说出去恐怕没人信,当朝太子亲自伺候更衣,她何德何能,能有这个待遇。
等她回过神来,李宴已经下了床,走到桌旁提起茶壶倒了两杯茶,伸手指了指叫她过去坐。
妩杏拖着煮过头的面条似的酸软双腿下了床。直觉告诉她李宴现在不会计较什么虚礼,她也乐得不用跪来跪去的行礼,直接过去坐到了李宴对面的位子上。
树活皮,人活脸。和暗杀对象一度春宵,这要传出去了,她这个天下第一杀手可还怎么在江湖上混。简直是职业生涯的耻辱,这种事必须烂到地底下,谁都不能知道。
想着,她微微抬眼。那边李宴也在看她,他在想要如何处置眼前这个舞姬。
向来不近女色的太子出巡第一天就和一个舞姬乱来了一宿。要是传到京中,冯党必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给他扣上顶表里不一、沉湎淫逸的帽子。若想此事神不知鬼不觉,区区一个舞姬,与其费工夫封口,直接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