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何贤妃拔下鬓上那支芍药金钗,用力刺入颈部。
顷刻间,鲜血如注,瞬间染红了她的月白衣裳。
“啊……”纯昭仪刚欲惊叫,便被昭阳公主迅速捂住嘴巴。
只见,满身鲜血的何贤妃,紧紧抱着十皇子,缓缓倒地。
她躺在血泊之中,抬眸看了宣崇帝最后一眼。
若有来生,她再也不要入这凉薄无情的皇家……
百里绥默默看着血色一幕,似乎有片刻的失神。
“放肆!简直放肆!嫔妃自戕乃是大罪,朕定要……”
百里绥随手一挥,右拇指上的白玉扳指,立刻飞了出去。
而后,宣崇帝瞪大眼睛,吼声戛然而止,身子陡然向后倒去。
百里川下意识轻扶一把,又将其放于地上。
此时,百里绥缓缓转身,垂眸沉声下旨。
“追封十皇子为安王,命钦天监另择风水宝地,安王不入皇陵地宫。”
“广平侯府,剥夺爵位,施以黔面之刑,全部流放北疆,三代内不予科考为官。”
百里绥稍顿一下,接着道:“此事交由瑞王去办,昭阳公主从旁协助。”
“谨遵令旨。”瑞王与昭阳公主齐声应道。
“诸位早些回宫歇息,且当今夜之事为场梦境吧。”
丟下这句话,百里绥缓缓走出了东暖阁。
今夜月明星稀,夜色中透着一股清冷的气息。
百里绥踏出殿门之时,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月光下的两位男子。
白衣黑袍相衬,似乎比皎皎明月愈加耀眼。
天枢走上前去,轻轻地为她披上一件墨色大氅。
苏景辰则将一只精致的暖手炉,放在她的手掌心。
百里绥扯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孟冬中旬而已,哪里会如此寒冷?”
“殿下,微臣带来了梅子酒,不知能否有幸邀请殿下赏光品尝?”苏景辰轻声问道。
“天枢声称酒量比微臣好,微臣不服欲与之比量一番,还望殿下今夜做个见证。”
百里绥的目光在二人脸上流转,他们眸中的担忧与心疼,几难掩藏。
“好啊,东宫还有许多世间少有的佳酿,今夜尽兴。”
景辰实在不会说谎,天枢从来滴酒不沾,何来酒量一说……
亥时已至,东宫明德殿,暖阁内。
三人围炉煮酒,未曾多问,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
百里绥饮下数杯梅子酒,似乎无丝毫醉意。
苏景辰脸色有些绯红,首次饮酒的天枢,依然面不改色。
“景辰,看来天枢的酒量,确实比你好些。”百里绥轻笑道。
“微臣汗颜……天枢深藏不露……”
“苏大人谬赞,属下酒量尚可。”天枢一本正经道。
苏景辰:“……”
若非天枢神情真挚,他会认为这人在反讽他。
“日后私下里,你们别一口微臣一口属下的自称,随意些便可。”
百里绥缓缓放下酒杯,垂眸轻声言道:“其实,孤从来没有想过,要了十弟的命……”
“四岁小儿,孤不屑于动手,即便日后有异心,又有何惧!”
可是,她没有想到,何贤妃竟会偷偷下鹤顶红!
高寅已然查明,鹤顶红是藏于噬功散内,一起放于汤羹中的……
“殿下,汤羹乃何贤妃亲手熬制,毒药是其所下,与您无关。”苏景辰赶忙安慰。
“罢了,”百里绥淡淡道,“孤手上的人命太多,不在乎多一条。”
“天色已晚,景辰今夜便在东宫侧殿歇息吧。”
说完,百里绥起身离开暖阁。
反正她早已是杀兄弑弟的暴君,不在乎多一个重色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