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是诗人对上古侠客的神往,也是孟卫东此时的气势。
边红生心里毛毛的,霸道了好几年,见过凶的,也见过横的,可不管表面看起来多狠,内里都是见风使舵,没有一个像孟卫东这样。
红着眼,咬着牙,随时都能将人撕碎,哪怕赔上性命。
这哪是打架,分明是拿命换。
比划了半天,终究还是没敢出手,最后撂下句狠话“你给老子等着”,走了。
这就完了?
孟卫东一点也不敢相信。
让全化工厂都害怕的地痞流氓,竟然是个纸老虎?
早知道这样,前世就应该大胆出手,也不至于沦落到后来境地!
危险过去,李玉芬终于敢放声哭出来,浑身的力气都不知道哪去了,软软的就往下瘫。
一把捞住她,抱进家里,放坐在床上,孟卫东好声安抚。
抽抽答答好一会,力气渐渐回到身上,抹了把眼泪,李玉芬先提起要办的事。
“你不是要给妈过生日吗?”
孟卫东这才想起,今天也是母亲的生日。
这是婚后第一次给母亲过生日,还没过年就盘算上了。
看看时间,已是下午四点多,该准备东西了。
从大立柜里翻出肉票、点心票还有钱,抬脚要走,忽又顿住。
“我们一起去吧。”
“你去就行,我再收拾收拾家,不然妈来了不好看。你刚打跑边红生,他肯定不敢再来。”
李玉芬当然知道孟卫东担心的是什么。
结婚这半年以来,还是头一次,他让她有种可以依靠的感觉。
尤其是刚才出手那一下,特别爷们。
一米七的竟然打跑了一米九的,想到这个,她心里就踏实的很!
露出笑颜,又说了一遍:“没事,你刚打跑边红生,一会就下班了,他肯定不敢再来。”
“你从里锁住门,我一会就回来!”
又叮嘱了一句,孟卫东这才离开。
筒子楼外,一切似曾相识。
绿邮筒、磨面坊、粮食站、冰棍厂……
早已淹没在记忆深处的东西,都在眼前鲜活着。
孟卫东一阵恍惚。
这里是八十年代!
自己重生了,还打跑了边红生。
这件事,从来不敢想象!
刚一走神,撞到个人。
“要眼出气呢!”那人语气很不善。
抬眼看时,面前是个一米八的大汉,体重足有一百八,两只猪眼,一对招风耳,颊上撇着几道横肉。
是边红生的同伙之一,苟大虎。
孟卫东没搭理他,转身从旁绕过。
“嘿!这个小乃求,今天咋这么虚逼呢!”
苟大虎停住脚步,盯了一回孟卫东的背影,忽地哂笑出声:“再他妈虚逼,不还是个肐皴蛋!”
一步三晃,往边红生家走去。
新胜街和新利街,是化工厂的两条街,清一色的平房,从北往南排开,密密麻麻,整整齐齐。
这些平房都是五十年代建厂时修建的,每排之间极宽敞,卡车都能并肩开。
近几年来却兴起了一股新的风气,人们将屋前屋后的空地尽一切可能地围起来圈起来,只留下窄窄的过道。
有的过道,仅能容一人通过,要是二人相遇,其中一个就得倒车。
边红生家的前后,就是这样。
院子里很宽敞,也很气派,红砖漫地,花墙围栏,两棵杏树墙边立,一条狼狗窝前卧。
大门半开,苟大虎推门走进,大狼狗起身汪汪吠叫。
“眼瞎的,连你主人也咬!”
冲狗骂了一句,苟大虎穿过院落,走进家中。
只见边红生半躺在床边,靠着被褥垛,另一个同伙胡鹏举正趴在他身前,距离贴的特别近。
苟大虎骂道:“你们两个搞啥不机明呢,外边那么多娘们不搞,怎么你俩搞到一起去了?”
胡鹏举直起腰,手里还握着颗鸡蛋,神情凝重。
“大虎,红哥让人打了!”
“什么!”
苟大虎急忙凑上前查看,只见边红生右眼都是黑青,肿得只剩下一条缝,惊问道:“我的妈呀,谁把你打成这样了?”
“孟卫东。”
“啊?是那个小乃求?”
“我也没想到会是那小子!”胡鹏举插话道。
苟大虎还是有些疑惑。
“我来的时候还撞见他了。他妈的,走路眼睛也不长,净往人身上撞。我骂了他一句,他连个屁都不敢放。”
“真是他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