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山无极县,甄家二小姐感患风寒日渐消瘦,家主甄逸遍请名医却无起色,正焦急间,管家报说:“侯官故人董君异来访”甄逸大喜,忙出门迎接。
董君异名董奉,多年前甄逸往侯官做珊瑚、玳瑁生意,感染疫病,机缘巧合下被他救了,于是借家族关系推荐他做了侯官县令,后来董奉一心学医辞去官职,两人因此结下情谊,今日他正好来探视故友,甄逸引着他进了府:“君异,你远道而来,本该为你接风洗尘,但小女甄荣感冒风寒,病势沉重,你先为她诊治如何?”
“本该如此”甄荣面色憔悴不住咳嗽,董奉号过脉,神色轻松:“此病不难,以防风、桂枝、白芷热水浸泡,待药物发散为小姐沐浴,配以内服,三日便可好转。”
甄逸大喜,便命婢女下去准备,又安排下宴席,自与董奉叙旧去了。
三日后,甄荣渐渐转醒,虽咳嗽不止,但已经开始发汗,脸色也渐渐好转,甄逸大喜:“君异,早闻你与华佗、张机为当世三大神医,小弟今日算是服了”
董奉笑道:“那我的诊金你何时给?”
“君杏林春暖之事,我早有耳闻,这次救我爱女,甄家上下感激不尽,我这就命人装车,送你一万粒杏种。”
董奉大笑,这时汉帝的求医榜文也到了中山,甄荣倾慕田预,吩咐奴仆一有他的消息就来告知,所以婢女径直跑到房中报道:“小姐,田将军冀州战败中了毒箭,命在旦夕,这是皇帝的求医榜文”
甄荣吃惊,想起身但实在太虚弱,于是扯住父亲的衣角哭道:“爹,我想去洛阳,我要见他”
“胡闹,你现在这样哪经得起折腾?”
“咳咳,我这条命本就是他救的,他若去了,女儿也不活了”
董奉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逸兄别急,我正想去洛阳看看,让侄女随我去吧,有我在没事的”
“爹,求你了”
甄逸选了一辆宽敞的四驾马车,药材、衣物、饮食等一应俱全,又吩咐几名卫士、婢女同行,这才送两人出了城,马车粼粼隆隆,过了延津转道水路,终于在五日后的夜里到了洛阳。
田预自回洛阳,刘备便一直将他留在大将军府,每日派人照料,甄荣和董奉马车到府,命人通报,刘备听说神医董奉到了,大喜忙出来迎接,甄荣也在婢女的搀扶下慢慢跟了过来,众人赶到房中时,奴仆跪了一地:“主公,田将军殁了”
刘备大惊失色,董奉稍微瞧了一眼:“取温水来,他还活着”
众人都愣在原地,刘备回过神来:“还不快去”
董奉仔细检查了他的伤口,眼瞳,耳尖等处,接过热水,从药囊取出一粒药丸化了让他服下。又撩起袖子:“他这是毒气上涌,闭住了心脉,烫一瓶烈酒,我要给他清洗伤口”
不多时,酒到,刘备亲自接过,送到他手上。
董奉先用烈酒洗手,又掰开他的伤口用酒水慢慢涂抹,用火将小刀烤红,慢慢将那些腐肉切掉,腥臭的黑血流了满床,甄荣进来正好看到这一幕,心痛不已,又不能打扰董奉医治,只能捂住嘴不断的恸哭。
半晌,董奉收刀,替他包扎完毕,伤口处流出的血也慢慢由黑转红,胸膛也有了微弱的跳动,“病人无恙,我留下一副药方,按时服用,半月便可好转”
刘备大喜:“先生大恩,刘备感激不尽”
董奉道:“早闻将军仁而爱人,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君辅佐天子保国安民,是大德大业,能为将军分忧董奉心满意足”
“咳咳”田预忽然剧烈咳嗽,口中不断吐出黑血,甄荣忙走了过来问道:“世叔,他怎么回事?”
“毒血吐出,就好了一半,侄女别担心,你的郎君没事。”
甄荣这才松了口气,刘备若有所思,命人换了一间干净向阳的房屋,让田预修养,排下宴席款待董奉去了。
甄荣握着他的手,倚在床边:“三天了,怎么还不醒呢,我真的好想听听你的声音,你再安慰安慰我好不好?”
“田预哥哥,你醒醒啊”
得不到他的回复,女孩哭的更伤心了:“早知道你会这样,我就不让你走了,你看看我”
床上的人忽然张了张嘴:“水”
见他转醒,甄荣忙取来靠枕,将他扶起,取过一杯水喂他喝了,田预渐渐清醒:“甄家妹子?你怎么在这?”
甄荣破涕为笑:“上次你救我,这次换我救你”
田预笑了笑:“那多谢小姐救命之恩。”
“谁要你报答了,以后你这条命就是我的,我不许你死你就不可以死,知道么?”
“好”
“咳咳”她微微咳嗽,田预见她脸色潮红,和上次见面相比似乎瘦了许多,关切道:“你生病了?”
“咳咳,不打紧的”
抚上她的额,入手处是一片滚烫:“都烧成这样了,找个大夫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