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此华筝堕魔一事,还没传到天帝那边,便被他拦了下来。
起先他也怀疑此事跟敷落脱不了关系,毕竟俩小丫头片子年龄性格相仿,总凭着一腔热血干出什么出格的事,也不是没可能。可当他匆忙赶至冥界时,才知此事皆因他那蠢徒而起,若非她当年听信月狐羚羊谗言,在天河阵中散落了妖气,致使众仙妖毒发作危在旦夕,华筝不可能为救其夫而与妖族为伍。
可事已至此,华筝为寻解药自断仙根,沈玉川当即便下令,先压下半死不活的华清,再威胁华筝将恶灵们引入结界。
此乃不费吹灰之力的妙计,可华筝到底是法力低弱之仙,又一直探不出她离去的动向,黛青侍候在侧于心不忍,“少主,属下愿去助仙子一臂之力。”
“再等等。”沈玉川盘算着时间,任华筝只身与恶灵们周旋。
天暗水黑映出沈玉川的孤影,不知何时他听到凄厉的哀鸣,他越集中精神声音便越清楚越大,最后神识中竟然浮现出,身披墨袍的少女光脚踏在青鸟头上的画面。
落儿……
突然他眸光一闪,感受到华筝挥出的剑气,遇水瞬间化成一尾银翼应龙,直指玄幽树海内飞去。
凌端一指定乾坤,结界内剑气削铁如泥,恶灵们被围困在他一早布下的天网中,几乎来不及反抗,就瞬间被剑气祭天。
天界论剑术,云起宫的玉川仙君称第二,便再无敢称第一。
万仙求之不得之机,敷落守着他却从不用心,以至于沈玉川总是怀疑,自己莫不是养了个废物。天姿不佳,五体不勤,便是丢出天界也活不出几日!
待到一切趋于平静,沈玉川才见血海中,华筝身受重伤的倒在地上。
“……仙君,小仙愿受罚,请咳咳……放了我夫君吧……”
华筝哭腔着跪在地上,面白如鬼,早已没了往日半分风采。
气若游丝,华筝全然顾不得自己,无力的撑着身体,欣喜自己终于活着撑到见他,她不断安慰刚才那一切不过是场噩梦,自认为帮了玉川仙君大忙,马上就能救活夫君了。
却没想到他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声沉如万年寒冰之水。
“本君放你一条生路,但华清与解药,你只可留一样。”
胸口那颗被恶灵们撕裂的心突然一滞,华筝用力赶走眼前不断浮出的黑雾,不可思议的瞪大了双眼。
“仙君!我夫君无解药不能活命,恳求仙君开恩啊!”华筝趴在地上竭力摇头,满眼凄凉的磕头求饶,“求求你!小仙知错了,小仙也是一时糊涂,求仙君看在往日小仙……与敷落姐妹之情……夫君!你醒醒!”
华筝话未说完,便见华清的身体稳稳落在眼前,以为是玉川仙君开恩,她慌忙将华清用力托起,“醒醒啊,筝儿从冥界拿到了解药,你不会再有事了……夫君,你睁开眼看看筝儿啊!”
沈玉川眸间闪过一丝不忍,却很快黯淡下来。
她抚摸着华清的面容,刚想拿药给他解毒,腰间的药袋却突然被法术收去了。
“不要!”华筝顺着药袋飞走的方向,她用尽力气却扑了个空,踉踉跄跄的摔在地上,眼睁睁看药袋燃尽,浑身冷血逆流,气的直浑身发抖:“玉川仙君……你好狠毒的心!是为那妖徒,残害我等性命,就不怕日后得到报应吗!”
华筝知道不只是华清,定会还有自天河阵回来的仙臣毒发。她痛恨敷落,更恨将此事瞒天过海的沈玉川。只是她孤立无援,性命不过蝼蚁,谁不知晓,如今厌辞宗只手遮天,连天帝陛下都礼让三分……
“若有天谴,本君受着。若众仙均任性妄为,三界岂非大乱。”
这解药本名蚩阎散,是可以救醒华清,可醒来后只剩一魂一魄,只能沦为妖族傀儡,终日不停服药。
沈玉川转身离去,华筝此刻只觉支撑自己最后一根线崩断,她发了怒的追上去乱挥仙法,却连他三丈之外都近不得。
被仙法反噬到狂吐鲜血,华筝无奈瘫在原地,冲着他的背影讽笑道:“你受的住的咳咳……不算痛,只怕有朝一日……敷落因你而报应,死无葬身之地!”
提及敷落,便等于触及沈玉川的软肋,他强压下手指的麻木飞出结界,犹豫了片刻,对着守在外面的黛青说了一字:“杀”,便拂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