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江先生来了。”
“江先生?”秦献公听到侍者的话惊讶了一下,江寒倒是很少会主动找他,不过转而他又笑了,正好虔儿、渠梁课业的事谢过先生。
“哈哈,让先生进来便是,另外,你再添一组茶水上来。”
“是。”侍者低着头退下。
没过多久,江寒慢慢从外面走来,上了堂前行礼:“君上。”
“先生无需多礼。”秦献公笑着站了起来,对着一旁的一张桌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请坐就好,虔儿、渠梁近日学业进步许多,我正想去谢先生,谁知先生就来了。”
“分内之事。”江寒应道。
侍者端着一壶茶水走了上来,放在江寒的桌前,给他添上了一杯。
“多谢。”江寒笑着说道。
侍者的手一顿,很少有客人会对她说谢谢,或者应该说这还是第一个,这位先生,还真是如府上的其他人所说,是一个特别的人。
“无需谢的,先生趁温喝。”侍者低了低头,将茶杯推到了江寒的面前,躬身退了下去。
秦献公将这些看在眼里,不管在哪,无论是主人家还是客人都是无需和侍人说谢的。
江先生的所作所为,确实都不同于世人,虽然都是细末处,却让人觉得就像不是这个世上的人一样。
“不知先生此次来,是有何事?”秦献公笑着问道。
江寒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杯中的茶水温暖,握着杯子的手也要暖和了许多。
“我想带虔儿和渠梁去游学。”
秦献公闻言一愣,虽说诸国士子经常游学,但嬴虔和嬴渠梁毕竟是公室子弟,身份特殊。
江寒看出了秦献公的犹豫,无奈的笑了一声:“君上,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秦献公想了片刻,点了点头:“也好,要不要派几个甲士,保护你们的安全。”
江寒拍了拍腰间的佩剑,对着秦献公拱了拱手:“君上安心,有我在,秦国境内没人能伤得了二位公子。”
秦献公这才想起来,江寒可不是一个普通的书生,而是墨家学派的钜子。
墨家学派天下显学,义剑诛暴,兼爱救世,乃近百年来天下最强大的学派,他身为墨家钜子,自身实力自然不会弱,自己的担忧有些多余。
“那便有劳先生了。”
……
第二天清晨卯时,江寒与徐弱带着嬴虔、嬴渠梁一行四人,离开了栎阳城。
他们这次没有骑马,江寒知道,马虽可以代步,但在穷困的山乡,一则是快不了多少,二则是草料负担难以解决。
徒步而行对于江寒与徐弱来说,本来就不是新鲜事,而且踏勘的又是一个准备长期扎根的国家,兴奋而愉快,丝毫没有苦不堪言的沮丧情绪。
对于嬴虔、嬴渠梁来说是苦了一些,但却是值得的,了解民间疾苦,能让他们产生深刻的印象,深访山野,可以让他们为政之时能有明澈的思虑。
他们的行程首先向西,其次向南,步入神农大山的墨家总院。
入秦以前,江寒仔细研读了能找到的一切有关秦国的典籍,对早秦部族的坎坷足迹有了深刻印象,知道偏僻的西陲正是秦国的根本,秦国的根基在西方,在泾渭上游的河谷地带。
当年秦部族东进勤王,就是从陇西的河谷地带秘密开进的,秦人本是一个古老的东方部族,从殷商始,奉命西迁,成为殷商王朝抵御西部戎狄的主要力量。
殷商灭亡后,秦部族作为先朝遗族,分散流亡。
其中的嬴氏族群,在西部边陲的戎狄海洋里浴血奋战,夺得了泾渭河谷半农半牧。周穆王时代,迁到北方赵地。
秦部族出了个驯服烈马且有驾车绝技的造父,北方秦族方得在西周王朝初露端倪。
周孝王时期,西部秦族为周室牧养战马有功,被封了一个不够诸侯等级、只有三十里地的“附庸”小邦,头角终于露了出来。
三代之后,戎狄屡犯中原,西部秦族重新被起用,首领秦仲被封为周天子的大夫,率领秦族抗击戎狄,秦族锋芒再现,秦仲却不幸战死,戎狄退却,秦部族再次被遗忘。
数十年后,周幽王失政,戎狄大举占领镐京,杀死幽王,焚烧镐京,周王朝面临灭顶之灾。
太子宜臼也就是后来的周平王,再次想起了戎狄克星秦部族。
于是冒险西进,亲自求援。
秦人首领秦襄亲率五万剽悍善战的骑兵东进,一战将戎狄击溃驱逐,又全力护送周平王东迁洛阳。
秦部族对周王朝的再造大功,终于使它成为继承全部周室王畿的大诸侯国。
像这样脱离中原文明,在西部边陲独自发展数百年,即便是当今最强大的魏国,也未必能够做到。
唯其如此,秦国的封闭,秦国的孤立,秦国的穷困,秦国屡败于东方而没有灭亡的原因,应该都可以在西部找到踪迹。
江寒正是想带着两位公子到秦国西部老根上,看看能否找到别人熟视无睹的东西。
几人一路上边走边问,风餐露宿,整整十天,才走过了秦国旧都雍城,走到了数百年前秦部族被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