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子请问。”江寒依旧是盈盈笑脸。
“好,何谓倚愚之术?”
“不欲明言,装聋作哑,藏于无事,窜端匿疏。”
“噫!”申不害又是一声惊叹,追问道:“何谓破君之术?”
“一臣专君,群臣皆蔽,言路堵塞,则君自破,若一妇擅夫,众妇皆乱。”
申不害肃然正色:“何谓君不破之术?”
“明君不破,使其臣如车轮并进,莫得使一人专君;正名而无为,犹鼓不入五音,而为五音之主。此为明君不破之术。”
江寒答完,面带笑意地看着申不害。
申不害愣怔半响,疑惑问道:“江子何以对我申术如此详明?”
江寒微微一笑:“法为大道,术为小技,法道才是正途。”
江寒不光对法家术派详明,他对法家的势、术、法三派了解的都非常通透。
申不害愤然:“岂有此理?法无术不行,无术岂能吏治清明?”
江寒拱了拱手,笑而不语。
法、术、势,法就是驭众之法令,术就是驭下之权谋,势则是驭“法”、“术”之权威。
究其根本,法才是治国之本,君主规定明确的法律,公之于众,臣民依法而行,立功者受赏,犯令者受罚,如果单依靠权谋,整治吏治,本末倒置,可强一时,不可强一世。
周围士子嘘声四起,一红衣儒生对申不害拱手道。
“狐裘虽破,不可补以黄狗之皮。”
申不害心下愤然,冷哼一声铁青着脸回到坐席。
红衣儒生转对江寒:“在下看来,法为小道,儒为大道,邦国不以礼治,无以立其国。理民不师尧舜,无以安其心。”
儒生此语一出,却引起轩然大波,有人欢呼,有人反对。
欢呼者自然赞扬儒生的王道主张,反对者却高喊:“迂腐!尧舜礼治如何治国?”
江寒拱手回礼,笑道:“敢问夫子,儒家以礼为本,主张男女授受不亲。然则不知嫂嫂落水,濒临灭顶之灾,叔见之,应援之以手乎?应袖手旁观乎?”
场中轰然大笑,一则是江寒的问题使人捧腹,二则是这个问题的微妙两难。
红衣儒生沉吟片刻,喟然叹息道:“儒家之礼,以不违人伦为本,以维护天理为根。男女授受不亲,人伦常礼也。”
“嫂嫂溺水,非常之时也。非常之时,当以天赋性命为本,权行变通之法,援之以手,救嫂出水。否则,不违人伦而违天理也。”
江寒哈哈大笑:“既然如此,天下水深火热,甚于妇人溺水多也,儒家何不变通,何不援手以救,而终致碌碌无为乎?”
士子们一片大喊:“问得妙极!”
红衣儒生的脸色一变,一时不知该如何做答,只能拱了拱手坐回席间。
一位身着粗麻布衣的白发白须白眉高耸的老者站了起来,他高挑瘦削,明亮幽深的目光透出一种清奇矍铄的神韵来。
“老朽尚有一问!”
场中顿时安静下来。
江寒起身,对尸佼躬身行礼:“前辈请问!”
尸佼环视场上众人:“也请诸子慎思。”
众士子拱手:“尸子请问!”
尸佼震声道:“天行有常,不为人异,大争之世,何为天道?”
“这…”众士子相互看了几眼。
先前说话的红衣儒生站起来对众人拱手道:“在下以为,圣王以礼治国,统驭万民,天子井然有序,尧舜禹汤,察人性之善,以宽治民,故而圣王之道,是为天道也!”
“一派胡言!”申不害霍然而起,对众人拱手道:“周治天下八百年,五霸迭起,群雄纷争,天子束手无策!终而宗庙被毁,沦为世人笑柄,何其迂腐!”
又一个白衣士子站起:“在下环渊!”
“天道自然,当无为而治,列国君主,若能省苛事,薄赋敛,毋夺民时,则世道清净,黎民自定!岂非无为而有为?无为而治,顺其自然,才是天道!”
“环子此言,大谬也!”
如此公然的指责,对于环渊这样的治学大师实属不敬,场中不禁一片哗然。
环渊抬头看去,说话的正是主案的江寒。
“愿闻江子高论!”
江寒对众士子拱手道:“天行有常,然人可制天命而用之。”
“周代商始一,后分封诸侯裂土神州,以至天下大乱,五百余年争斗不休。”
“大地疮痍,生灵涂炭,烨烨震电,不宁不令,天下重归一统,乃天命所归,亦是人心所向!”
“放眼七国,为君者,俱有一统天下之野心,大争若哀,安能无为而治?”
这一番激烈抨击,直捣道家无为而治的根本,一时间全场愕然,竟无人反应,都直直地盯着江寒。
“彩!”还是慎到先反应过来,大声称赞,场中再次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环渊拱手道:“既然如此,请江子言明,何为天道?”
“天无道!”
江寒此言一出,场中哗然,连尸佼脸上都是一惊。
“乾称父,坤称母;予兹藐焉,乃混然中处。故天地之塞,吾其体;天地之帅,吾其性。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