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颜寨的人又来到队上,魏广忠不再搭理,骑上自行车来到南滩公社,他知道最后一定要在这里摊牌。
景伦亮知道建井队会有人来找他,他就等着队上的人来找他,只有一个能管事的来是他想看到的。两个人已经打了两三年交道,已经不需要太多寒喧,景伦亮使了一个眼色,办公室里公社其他的人都退出,只留下他们两个。
魏广忠开门见山说,“颜三家里现在天天几个人来指挥部上班,是景书记安排的吧?”
景伦亮只是说,“这是家属的想法,他也没办法,只不过没法帮建井队挡着而已。”
魏广忠问,“公社里到底是什么想法,对建井队有什么意见,要这么搞?”
景伦亮说,“哪里有什么意见。”
魏广忠讲,“景书记,咱俩认识两三年了,除了是革命同志,喝了几次酒,也算是兄弟了,有啥意见就直说吧。”
景伦亮说,“如果直说,那队上这次招工怎么能这样的招法?说好了这几年要从南滩招一百个工,现在才六十多个,就开始自己招了。”
魏广忠说,“告示贴南滩公社了,南滩社员可以参加招工,考上了就有南滩的,这怎么是自己招了。”
景伦亮讲,“那不一样,原来是经过公社招工,公社安排报名,现在是建井队自己招工,公社现在哪里还有位置。”
魏广忠说,“那公社想怎么个招法?原来输送的工人有好几个大字不识一个,管起来又难管,辛屯建的是新中国的井,不是旧社会的井,做工人的基本素质都没有。建井队一问,不是有村上的关系,就是在公社里有亲戚,建井队是国家单位,虽然招的是临时工,也不能影响国家建设啊。”
景伦亮讲,“原来公社在招工推荐上只注重出身,这算是公社的一个失误,出发点也是为了国家建设,但现在光强调文化素质,原来的政治背景只有公社里才更清楚,建井队哪里了解。”
魏广忠说,“现在招工的告示已经贴出去了,公社里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说。”
景伦亮讲,“南滩公社报考的社员,必须要由公社里做完全鉴定,政治上不合格的,即使文化成绩合格也不行,而且这一次五十个工,至少有一半从南滩公社里招。”
魏广忠说,“既然咱把话说开了,那公社和建井队工作上要相互支持相互配合。”
景伦亮问,“建井队需要公社什么配合?”
魏广忠说,“抓特务一定需要公社配合,搞这么大的破坏,死了这么多工人兄弟,没有公社的配合怎么能抓到特务。”
景伦亮讲,“特务哪里是说抓就能抓得到的,现在也不能说特务一定是藏在南滩公社,说不定是外县外省的,咱们这里四省交界,人来来往往复杂得很,这个工作不是我们不想配合,公社里一定会支持,但很难说一定能从南滩抓到特务。”
魏广忠说,“特务在建井队的可能性很小,建井队小人少,我们都一个一个排查了,该审的也都审了,全都排除了,特务一看就是熟悉辛屯这边情况,藏在南滩公社里面的可能性极大。只要公社愿意下力气,下工夫,一定能够抓到特务。这次招工,一定能保证南滩公社三十个名额,接下来还要招一批,建井队不再贴告示,由公社推荐和队上考试相结合,你看怎么样?”
一个半月后,建井队工地上又贴出告示,宣布吊筒坠井事件不是普通的生产事故,而是一次阶级敌人进行的大型敌特破坏行动,特务是家在赵楼的赵黑水。
赵黑水在解放前就是国民党党员,解放后奉命潜伏在老家善国县赵楼,他化装成捡破烂的白天混进了辛屯建井工地,晚上趁黑在工地上把绞车的钢丝绳偷偷剪断了一部分,导致了第二天的吊筒坠井事故。
赵黑水在成功地实施破坏活动的一个多月后,人民公安就发现了线索在追查他,他感觉到自己已经露出尾巴,为了保护后面的黑手在家里畏罪自杀,公安在他家中里找出的作案工具、从台湾来的命令书与吊筒坠井事件相符,而建井队炊事员周树海在事发的前一天亲眼看到赵黑水在晚上进入到建井队井口附近,所有的物证和人证充分证明此次吊筒坠井是敌特破坏行动,要求所有职工要擦亮双眼,谨防台湾蒋伪特务的破坏。
辛屯建井队领导们不存在政治上和业务上的问题,魏广忠恢复在建井队的职务和工作。
魏广忠非常满意这次事故的结论,他拿着善国县公安局和南滩派出所的侦查报告跑到矿务局时,局里开始并不认可,局领导看过张书勤的报告,人为破坏只是一种可能怎么就能完全认定为敌特破坏行为。
“现在最重要的是建井工期能不能顺利完成,换领导班子没有问题,我们服从组织上一切安排,可整个建井队队伍就会动荡很长一段时间而影响整个建井工期,这对国家建设有什么好处呢?工伤的家属该赔就赔,安全该抓也抓,这都是事后要补救的,但队伍人心的稳定是第一位的,我们千万不能因为安全而耽误了工期”,魏广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