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允思索片刻,缓缓道:“这春天才到,锦鲤在室内养了一冬天,忽然放到湖里,一时不适应天气温度变化,死了也是正常。未必是宸妃昨日喂食和逗弄而亡。”
莫妍一听他这话,就明白他想和稀泥,了结这件事。她想想自己在这场争斗里也没吃亏,也就随他去了。反正她也没想着这男人会给她主持公道。皇帝嘛,国事繁忙,哪还有功夫分出精力来解决后宫杂事,女人们之间的事,真真是清官都难断的家务事。两个字:麻烦。
皇后却不这么想,她一听韩允话里表现出不追究莫妍的意思,便忙道:“皇上,这件事您一定要查清楚。那锦鲤,前些日子倒春寒都无大碍。就是昨日宸妃带着大皇子在那玩了一会儿,夜里便死了大半,实在蹊跷。何况元宵节时,太后她老人家还说等这春天天气好了,她还要从行宫回来看看这些锦鲤的。如今这锦鲤损失大半,太后知道了岂不是要惹她老人家难过?”
莫妍扭头看了一眼皇后,嘴角扬起淡淡冷笑,“皇后,这锦鲤是怎么死的。只怕你心里比我清楚。搬出太后来压皇上,难道你觉得皇上为了讨太后欢心会不问青红皂白草菅人命?皇上在你眼里就是这般愚孝的男人?”
皇后一惊,眼中怒火燃烧,却低下头,拿起手帕沾着眼角对韩允道:“皇上,您自个听听,宸妃如今狂妄到了何种地步。她现在当真是将礼仪规矩全都抛到一边。只凭着自己的性子胡来,还血口喷人。我又没去过湖边,那锦鲤之死与我何干?她非要冤枉妾身,说妾身为了打压她,毒死锦鲤栽赃她。原本您对宸妃多偏爱一些,太后便是有些不喜的,还是我在太后跟前为她说了好话,这才叫后宫里风平浪静的,大家都和和气气过日子。现在您看,我的好心在她眼里都是要害她的。求皇上为妾身做主。”
韩允头疼地揉着额角,他原本有韩戒之母这个教训在,对女人向来敬而远之。这后宫里的妃嫔比起他的父亲可说是只有十分之一。
本想着这样他应该相应也少了许多麻烦,谁知,这皇后和宸妃倒像是一对仇敌似的,总是闹出些矛盾来。皇后咄咄逼人,是一定要他把今天这事给弄明白了,给她一个交待了?天知道,这芝麻粒大小的一件事,为什么就一定要有个清楚的交待。
“皇上,无论你今天如何处置,总之我是清白的,大皇子也是清白的。我们两个只是在水边玩了一会儿,说了会儿话。之后各自散去再没有去过湖边,这锦鲤怎么死的。我不知道,也不是我造成的。其他,随便你如何处置,我毫无怨言。”
莫妍到底是了解韩允的,他既然想息事宁人,那就别跟他对着干。否则,这个掌管着全天下人生死的男人被惹急了,指不定要做出什么非理性的事情来。
韩允把她看了一眼,然后对皇后道:“事已至此。皇后你若要朕一定要问你与宸妃这场官司。这锦鲤到底怎么死的,先放一边。单说今日,你无凭无据,只是因为宸妃昨日在湖边喂过鱼,连她喂了什么,昨天当值喂鱼守湖的宫人也没叫来问一问,便要在后宫动用私刑,这便是皇后做的不称职之处,这是其一;其二,你糊涂判案,动用私刑,引得宸妃不服,与你宫里的人大动干戈。你不说想办法平息干戈,反而亲身参与与宸妃斗殴。若是传出去,你这皇后还怎么有一国之母的威仪?简直大失体统。”
韩允语气缓慢低沉,不像是问罪,却字字都在质问皇后。王皇后免不了有些胆颤心凉:皇上到底是向着宸妃一边的。
她不甘心,心凉到极致便是怒火中烧,失去理智,“既然皇上这般说了,的确是妾身失职,那就现在把昨天当事之人都叫来,一一过问。妾身冒着这皇后之位不要,也要把这锦鲤意外而亡之事问个明白!”
她望着韩允,坚决不退让的眼神,让韩允心里更加烦躁,却想着她好歹是皇后,他不可对她太过苛责。
莫妍都觉得累,特么这事儿有那么重要么?她这个被冤枉的人都不想为自己洗刷冤屈了,她一个劲儿较劲干什么?
“好啊,既然皇后不肯罢休。那我奉陪。不过,我得先起来。跪的腿疼。”
她弯腰摸了摸自己腿,韩允扫了她一眼眉头微微一皱,“正如宸妃所说,你让皇后一定要将此事问个清楚明白,那就如你所愿。都先起来吧,把昨日和锦鲤有关的人,统统传过来,朕亲自审问。”
管公公立即着人去传当事众人。
韩戒作为和宸妃一起钓过鱼的重要当事人自然是重要的通传对象。他在宁仁宫偏殿从宸妃和皇后大打出手就在旁观了。他没想到宸妃比入冷宫前更厉害了。现在居然敢和皇后对打。一点也不不怕再被关进冷宫。他不由得更加敬佩她。
他来到大殿中,便跪在韩允面前,等待韩允过问。韩允此刻心情正不佳,也没出声叫他起来,冷眼瞧了他一眼,眼神便过去了。
莫妍坐在一旁,看到他小心翼翼跪在韩允面前,等待发落的模样,便觉得不忍心,扭头对韩允道:“大皇子身子单薄,这么跪着不像话啊?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