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茵被母亲方氏抱下车,瞧着这陌生的地方。只见目之所及之处,除了随风摇摆的荒草,还有几处破旧的民居,有几个人在探头探脑地打量他们一家。
民居大多用黄土搭建,外墙土色与地面颜色融为一体。显得简陋朴素极了。与皇都奢华林立的亭台楼阁自然无法比拟。
这就是他们接下来要生活的地方。一个名叫青羊关的地方。
此处紧挨着边境,百姓靠牧羊和种地为生。
因为时不时两邦便有摩擦,战事频繁,此地向来人烟稀少。朝廷将有罪之人流放到此处也是为了增加此地人口。
“好了,如今我已经你们一家子送到了这儿,这便要回去了。“那刘姓差役道。
因着圆满完成差事,他心情十分爽快,给莫谦和莫骐开了枷锁。对莫谦抱拳道:“莫大人,愿你早日重返皇都。”
莫谦还礼,“借刘大人吉言。多谢一路上对我一家妻儿的关照。”说完莫谦从身上摸出一块银子,递给刘大人,“这是一点谢礼,刘大人回去路上买些酒肉吃,还望刘大人不要嫌少。”
“银子就不必了。”刘大人大手一挥,推辞道,“这银子你且自己留着,此地条件艰苦,吃穿用度都得使钱。莫大人不要与我客气才好。”
莫谦见他说的真挚,便收回手,再次与他道谢。
方氏此刻瞧见那正在马车旁无聊喝酒的王皮,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块银制的长命锁。这是他们夫妻临上路前,服侍她十几年贴身侍女塞给她的,要她路上打点。她一直没舍得拿出来用。
她拿着那块长命锁走到王皮面前,对他道:“听刘大人说你夫人快临盆了,如今也没什么值钱的在身上,这银锁你就拿回去,当是我送你那孩子的礼物吧。愿这孩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王皮拿着酒壶,诧异地看了看方氏,又看了看她手上递过来的长命锁,“这……”
明明他三日前,还骂了她的女儿,打了她的儿子,她这是做什么?给他的孩子送一块长命锁?这么好心?
王皮愣在当场。刘大人见此一幕,却是爽朗地哈哈大笑着走过来,拍了拍王皮的肩膀,粗声大气道:“莫夫人出生名门,最是宅心仁厚,哪像你这么上不得台面,见识浅薄,还不接着莫夫人的一片好意?”
王皮这才醒悟一般,难为情地垂头作揖,“那就多谢夫人了。”
方氏温和地笑了笑,“无须客气。”
等差役们乘车走开,莫骏不服气地向哥哥抱怨,“那个叫王皮的,一路上对咱们恶声恶气,骂骂咧咧的,还打了我,母亲还送东西给他干什么?”
莫骐摸了摸弟弟的脑袋,道:“这是母亲心善,送东西给他的孩子,又不是给他。”
莫骏躲开哥哥的手,心中并不服气。
莫茵此时跑到两位兄长面前,嗓音娇甜道:“二哥哥真是不懂母亲,虽然咱们一家现在变成这样,该有的修养却不能丢呀。”
“妹妹所言极是!”莫骐笑道。
莫骏哼了一声,转身朝着父亲莫谦走去。
三个孩子聚在一起说话的工夫,莫谦已经在站在他们即将要安顿的那所破旧土屋前,琢磨着该怎么把这屋子收拾的能住人。
虽然如今荣华远去,富贵不再。他一个正值壮年的男人,还是要为妻儿尽他所能遮风挡雨。
这屋子一看便是许久没有住人了,就这,那村正还收了他们一吊钱做租赁费用。
“爹,这屋子能住人么?太破了。看房顶上塌了个洞呢,”莫骏仰头看望着沉默不语的爹爹。
莫谦笑道:“有爹在,这房子就能住人。骏儿不用担心。”
想他也是上过战场,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过的人,眼下这挫折与命相比,压根不算事儿。
此时天色尚早,莫谦说干就干,领着长子莫骐,从近处一户人家借了桶,从井里挑了水来,又找了些麦草与就地取的黄土和成草泥,爬上房顶,先将那塌陷的破洞补上。方氏则忙着将屋子里灰尘垃圾打扫出来。
莫骏,莫茵年纪小,今天天气又格外好,方氏便叫莫骏带着妹妹在房屋周围玩耍,不要走远。
莫骏自小顽皮,现在到了这荒凉之地,压根也没觉得条件艰苦。屋前这绵延到远方的大片开阔地,让他玩心大起。他看见草丛里有蚂蚱在蹦跶,便叫上莫茵开始抓蚂蚱。这是在皇都时,只有随着父亲兄长打猎时才能玩的。
莫茵开始时害怕蚂蚱,莫骏便教她如何捏着蚂蚱不会被它踢一脚,或者逃脱。
那边方氏瞧见了,叮嘱一声,“骏儿,别吓着妹妹了,听到没有?”
“我知道了,娘!”莫骏嘴里答应着,手上又给莫茵塞了一只蚂蚱。
莫茵吓得手直直往前伸着,生怕蚂蚱跳到自己脸上来。
“别怕,这就是虫子罢了。我们比它大多了。”
“嗯,哥哥我不怕。你看我抓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