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得十来日,随着春天的脚步越来越近,天气已渐渐有了一些暖意。
娥皇抱着琵琶坐在亭子里,意懒懒,无心拨动琴弦,脑中浮现着那天与李从嘉于此初相见的一幕。
“你,如今在哪?”娥皇心湖里泛着涟漪。
临江轩一别后,近半个月,便再没有李从嘉的消息,娥皇感觉每一天都在煎熬中度过,心中渴望能再见到他,听到他温和说话的声音,看到他儒雅的笑容。
自别后,娥皇开始后悔,后悔那日在临江轩,不该在他吹奏《关雎》时,自己一句话都没有说,就匆匆逃离。她每一天都忍不住胡思乱想:是否因为如此,令他受挫,而不敢再现身,更不敢再邀约?
思绪纷乱之际,风过篁丛,竹枝轻摇。
娥皇皱眉,感觉今日的风儿都是恼人的。
一件红色的斗篷落在娥皇身上,随之,明月的声音响起来:“姐姐,快披上,天气乍暖还寒,莫要着凉了。”
娥皇强颜一笑,意懒懒地不想说话。
明月伸手在娥皇额上探了探,又在自己额上探了探,自言自语道:“没发烧呀。”接着问娥皇:“姐姐,这些天,月儿看你都没什么精神,提不起劲,是否身体哪里不舒服?”
“妹妹不用担心,姐姐没事。”娥皇懒懒地挤出一句话。
“妹妹怎能不管你呢?你可是月儿既美丽聪慧又多才多艺的姐姐,这不,李公子又差人来邀请我的美人儿姐姐切磋音律,既然姐姐身体不适,我这便让人去推辞了。”明月狡黠地一笑,佯作转身离去。
“什么?妹妹说什么?”娥皇闻言,精神一振,眼睛里刹时焕发出神采。
明月停住脚步,回转身子,嬉笑着对娥皇道:“李公子派来的马车正候在府门口,姐姐要是有兴致赴约,记得带上琵琶。”
“那我先去跟母亲禀明,才好出门。”
明月走到娥皇背后,下巴倚在娥皇肩上,俏皮道:“我的好姐姐,妹妹知道这世上的心病呀,还需心药治。姐姐再这样下去,月儿真担心姐姐会病倒,趁此机会,出去透透气吧,放心,月儿会陪着你。还有,刚才月儿自作主张,已让人去向姨母禀告清楚,姐姐会怪妹妹擅做主张吗?”
娥皇喜极,伸手掐了一把明月的脸蛋,笑道:“鬼丫头!”
明月夸张地哇哇大叫:“好姐姐,轻点轻点,疼啊!”
两人笑成一团。
出了府门,明月看到今日驾马车的人,除了吴除病,还有初遇李从嘉那天,跟随在李从嘉身后的那位黑衣者,他与吴除病分坐马车的左右两边。
娥皇和明月坐进了装饰华丽舒适的车厢里。
明月感到奇怪,何以要派两个人来接,于是对吴除病道:“吴兄,今日你亲自驭马,有劳啦。”
“保护周小姐与伊姑娘安全,是小的职责所在。”
明月继续问吴除病:“不知吴兄身旁这位兄台,如何称呼?”
黑衣者转过身,神色淡然地道:“小的叫张同乐。”
明月差点笑出声来,心想这两人的名字取得不错,可就是跟本人面貌总是不太协调,吴除病瘦得一副病态的样子,似乎一阵风就能把他刮到天边去。而张同乐的名字跟其本人更不协调,他长着一张苦瓜脸,笑起来时可能比哭还难看,若天天唤着“同乐”,给人感觉总有点滑稽。
想到这,明月的脑海突然掠过一个身影,在那个寒意沁人的秋日早晨,那人穿着一身盔甲,魁梧的身材消失在曲折回廊。那人曾笑着对她打趣:“明月,娴静美丽之女子,好名字!只可惜,你这假小子,以男子做派行事,言行举止之间,给人感觉你此人跟你名字不协调。”
“那日不辞而别,不知他看到我留下的笺子,会作何感想?”明月心里突然觉得有点难过。
“妹妹,想什么想得入神了?”娥皇问。
明月回过神来,摇摇头:“想起一位故人。”
“洛阳故人?”
“也算是,也不算是。”
娥皇笑了:“妹妹说话令人费解。”
明月挠了挠额头,也笑了:“准确来说,以前在洛阳,如今在开封。”
吴除病听到明月说起洛阳与开封,忍不住问:“冒昧请问一下,伊姑娘从周国都城开封而来?”
明月实话实说:“从洛阳至金陵,只是途经开封,我并非开封人。”
吴除病“哦”了一声,没再说其他。
“我听爹爹说,周国新登基的皇帝在击败契丹与北汉联军后,更显现出勃勃野心,如今秣马厉兵,接下来不知会向周边哪国先开刀。”娥皇突然道。
“本朝与周国隔淮河而治,不得不防。”吴除病说。
“伊姑娘可还记得,那日从望江楼出来,公子派人往回走半里路而后再折返,并叮嘱沿路观察情况吗?”张同乐突然道。
明月回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