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一边去!”随着一声暴喝,奔跑的马车被急急勒停,马儿嘶鸣着扬起了前蹄。
两人猝不及防,往车厢后面跌去。
慕容俊为防止她被撞伤,急忙用一只手环住了她,另一只手去抓住车窗的边框,试图减缓跌撞之势。
她在他怀里安然无恙,他的后背则撞到了车厢壁的木板。
很快,在车夫的努力控制下,马儿安静了下来。
来不及责问车夫,她紧张地要帮他检查后背,他则伸出一指放到嘴边作了噤声的动作,又摇摇头表示无大碍。
她心领神会,马上想到是否阴魂不散的青衣人追来了。
外面马蹄嘚嘚,听声音,有好几匹马在飞奔。
她悄悄地挑开车窗布帘一角,往外看去,只见马车一旁,一个家仆装束的男子骑在马上,手持马鞭耀武扬威地喝令道路两旁的人让路,看样子,是在为他的主子开路。
果然,转眼间,一行人飞骑而至。
当看清楚飞骑而至的为首之人,她像被火烫到一般,手一哆嗦,急忙放下布帘,缩回手来,而手指却控制不住地轻颤。
马蹄声疾驰而过,很快远去。
慕容俊观察细微,看到她神色突变、手指轻颤,感到非常不解,正欲相询,忽而听到车夫说:“公子,抱歉,刚才惊扰两位了,可并非是我故意为之,实在是没有办法,我也不敢得罪他们啊。”
慕容俊问:“这些人是何方神圣?”
车夫叹息一声:“洛阳城小霸王!有钱有势,便可为所欲为,自古至今,从来如此!只可怜了升斗小民,忍气吞声,唯恐避让不及,祸及自身。”一番感慨后,车夫继续驭马前进。
慕容俊看向她:“你认识那小霸王?”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绪,道:“他是程府三公子,他父亲是……”
“救命啊,快救救我娘子,她快要生了。”马车外,传来了呼救声。
马车停了下来。两人同时挑开车门帘子往外看,只见一个男子抱着他娘子坐在路旁,向往来行人求助。女人双手捂着大肚子,表情极其痛苦。
“求好心人救救我娘子与孩儿。刚才那伙人横冲直撞,娘子受到惊吓,不小心跌倒,如今直喊肚子痛,怕是要生了。”男子满脸焦急担忧。
两人没有多想,迅速下了马车,急步过去。慕容俊蹲下来对男子说:“快快扶你娘子上马车,速回城,找稳婆。”
男子正要致谢,慕容俊立即打断:“别废话,母子性命要紧。”他说完,在围观过来的行人中,招呼两位妇人帮忙扶孕妇起来并送上马车,再取出一些钱给两位妇人,拜托她们帮忙照顾孕妇入城并安置妥当。转身又付了车费给车夫,叮嘱其要快而不乱,务必确保车内人员安全。
车夫一边准备驭马,一边对慕容俊说:“你们不必着急赶路,此处离城门不远了,就在前面,转个弯就……”
“少啰嗦,救人要紧,即刻出发。”慕容俊打断车夫的话,催促道。
“好嘞!”车夫响亮地应道,扬起鞭儿,驭马而行,忽又回头笑着对慕容俊说了八个字:“公子心善,必有福报!”
慕容俊神色平静,车夫的赞美之词,似乎没有令他有丝毫情绪起伏,更谈不上喜悦或动容。
马车远去。
一开始,两人默默地并肩往前走,也不知为何都不想说话了,是因为离愁别绪向心头笼罩而来?还是刚刚发生的事情触动了各自的心事?
走着走着,她越走越慢,心中希望这段路能长一些,再长一些,最好不要延伸进洛阳城中。
渐渐的,她落于慕容俊身后,看着他修长挺拔的背影,想起刚才他救助临产孕妇的举动,想起娘亲因难产而早逝,她既感动,又感伤,觉得这修长挺拔的背影犹如一座大山般,伟岸坚实,可以给人安全的依靠。但,能够有幸依靠这座大山的人,会是自己吗?想到这,她眼里有泪光闪动。
且忧,且喜,且惧,心绪起伏。
回想初相识时,他面冷话也冷,而在接下来的几天相处中,却渐渐感受到了他的外冷内热,特别是每次危急时刻,无论是掉下彼岸寺隧道时,还是落入伊水命悬一线时,再有就是在马车遭遇剧烈颠扑时,他莫不是以其身躯拼力相护、相救。
究竟要如何与命运抗争才能抵达这座大山?她再一次陷入了茫然无措中。
慕容俊回头看到她步伐迟滞、神色复杂、目光含愁,不由也放慢了脚步。再往前走了十来步,他看到路旁有一株早开的红牡丹,在春风春雨中,含烟凝珠,分外美丽动人。他走过去,摘下开得最大最盛的一朵,回身向她走去,将花递给她,道:“小狡兔,别苦着脸,再难之事,也会有解决办法。永远记住,功夫不负有心人。”
她一下子转愁为喜,接过红牡丹,脸颊上有微微的红晕,竟像是在与花争艳。她没有说谢谢,而是羞涩地低下头,细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