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哥,那个郎中还算个好人嘞,治好了咱的病不说,还送干粮给咱。”
“你个糊涂蛋!人家早看出来俺老刘不是什么善人了,哪像你从头到尾和一个傻子一样,真跟俺丢脸,你这小子就没说过敬语吗?”
唐一舟挠了挠头,“什么叫敬语?”
刘福通又一巴掌打到了唐一舟的头上,“碰到读书的,要叫秀才;碰到种田的,要叫老汉;碰到治病的,要叫大夫;碰到当官的,要叫大人;碰到大的,要叫哥哥;碰到小的,要叫小哥;碰到老的,要叫大爷;碰到女的,要叫姑娘;碰到老鸨,要叫妈妈。总之很多了,你要活学活用,别让人当成那些没教养的鞑子!”
“刘大哥教训的是!”
“你看,这句话就说的很好嘛!以后跟生人也要这么说话。”
两人一路走着一路聊天,倒也不觉得累。
忽然刘福通伸出了手,示意唐一舟停下来,然后趴到地上用耳朵听了听。一把将唐一舟拽到旁边的高粱地里,唐一舟正要开口说话,刘福通马上捂住了他的嘴巴,将他摁到地上。不一会儿,官道上果然冲出一队蒙古马队,急匆匆地不知道向什么去了。
“总共十二匹马。”刘福通说道:“不知道又是哪个地方要遭殃了。”
幸好跟着一个江湖老手,如果自己一个人,估计活不过一天。唐一舟心有余悸地想到。
“刘大哥,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刘福通看了一眼唐一舟,像是在看一个傻子,“鞑子要治河,要治河就得有人,人从何来啊?总不能是那些朝廷的大人们亲自下河挖泥吧?”
“那人从何来啊?”
“当然是抓人了,难道你不是被鞑子抓来的?”
唐一舟当然不能说自己是玩水上乐园过来的,支支吾吾地说道:“那干活总得有钱吧?”
“俺老刘怎么碰到你么笨的人!有钱?别说没钱,就算有钱,那钱能落到你口袋里?”忽然刘福通想到,“一舟,你是不是被人骗去修河的?”
唐一舟心道,这到是个好理由,于是朝刘福通点了点头。
“一舟兄弟,你一定是被那人牙子卖了。”
不通人情事故,说话都不知道敬语。心地也是直来直去,早年没经过社会的毒打。也不知道是哪家的落魄少爷,刘福通看向唐一舟的眼神添加了一丝怜悯。
又走了一段路程,二人看到一个茶棚,几杆竹杆撑起来一张席子,里面简单地放着几张桌子,几个凳子。
看到刘福通、唐一舟走过来,老板连忙出来招呼道:“赶路的客人,进来歇歇脚吧,喝杯凉茶,赶路更快些!”
唐一舟眼巴巴地看向刘福通,刘福通一来心疼他癔想出来的唐一舟的身世,当然如果严格来说,其实也和他癔想出来的也差不多。二来是真的喜欢唐一舟这个人,捏了捏朱郎中给的包袱,从里面拿出一文钱,递给了老板,“来一碗凉茶。”
那老板早看出来二人都是穷苦人,身上没什么油水,但只给了一文钱,心中还是不悦,只当是老子心疼儿子。
茶贩从罐里舀了一碗茶端到了唐一舟的面前,说道:“您慢用。”
唐一舟也渴的厉害,端起来就喝了一大口。
刘福通盯着唐一舟,喉咙里好像有一条火龙一般。唐一舟喝了半碗,却将剩下的推到了刘福通的面前,刘福通端起碗将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
二人刚要起身赶路,只见自己来时的方向扬起了一片尘土,一支马队转眼就冲到了茶棚前。
刘福暗自里数了一下,正好是十二匹马。
那些蒙古人边笑边说着,“额尔顿十夫长,自己快活完之后,可别忘了兄弟们。”
那名十夫长拍了拍自己的马,淫笑着说道:“大家一个个来,不会少了兄弟们的!”
进了茶棚后,看到里面还有两个人,就走到刘福通和唐一舟身前,“汉人一边去,我们蒙古人要在这里吃茶!”
刘福通拉起唐一舟就要走,唐一舟却原地站住了,向刘福通使了一个眼色。刘福通顺着唐一舟的眼光看去,只见当头的一匹马上横放着一人,正是那个朱郎中的女儿,朱三娘!
此时朱三娘并没有注意到二人,刘福通拉着唐一舟的手,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但年轻人哪吃他那一套,竟然又坐回到了凳子上。
刘福通又拉了一下,唐一舟纹丝不动,那名蒙古士兵也看出来这个年轻人是故意找茬,于是就要拔出刀来。
那茶贩见状连忙跑了过来,说道:“二位客官,该赶路了。”说话的语气都快哭了,一个劲地给刘福通和唐一舟使着眼色。这些蒙古人,你们惹不起,还是早点走吧。
唐一舟却抓住那个茶贩的衣领,说道:“再给我一碗茶!”
很快他们就引来了其他的蒙古人,那十夫长将手一挥,十二个人将刘福通、唐一舟二人团团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