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氏何尝见沈秋生这般,当即又开始撒泼。
“你这个没良心的不孝子,钻进了女人的裙底下,便连自个儿的娘也不要了。你说,我把你养这么大是为了什么?是为了看你帮着外人来气我吗?”
沈秋生皱眉:“她们不是外人,是我的妻子儿女。我不明白,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这般对我?你扪心自问,我哪里对你不住了?我哪里做错了?”
郭氏固执地说:“你不听我的话,就是错了,就是对我不住。”
“你觉得我还不够听你的话吗?从小到大,你就一直叫我让着大哥,我都听你的。后来我成亲了,你叫我把爱花的嫁妆交给你,你又说服她交上去了。再后来你说家里开销大,叫我努力点,我又拼命去砍柴。”
“我以为这就完了,然而并没有。我的孩子自小就受到不公平的待遇,不过我从不计较,因为我觉得,都是自己人,吃点亏不打紧。”说到这儿的时候,沈秋生的眼泪流了下来。
“而等孩子们大了,我以为你会让他们跟知文他们一样去念书。可你没有,你说世上人这么多,既然有读书的,那肯定也有种地的。我又信了,我觉得毕竟我们双手勤快,就算在土里刨食,也可以活下去。”
“当我看着你眉开眼笑地给大哥二哥还有知文他们吃鸡蛋和白面馒头的时候,我多么渴望你能考虑一下我的孩子。不,其实就算你只是假意问一下我的孩子,我也会很满足的。然而,你并没有。”
“可以说,从过去到现在,你一直把我的所有努力和付出都当成是理所当然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不仅是我,还包括我的两个儿子,你都准备如法炮制,继续压榨使唤他们。”
“你们一个两个以为我是又傻又蠢又胆小的窝囊废,其实你们搞错了,全部人都搞错了。我只是想做沈家的好儿子,仅此而已。既然我以前错了,亏欠了我的妻儿,那么从这一刻开始,你休想再像过去那般对我。”
郭氏听沈秋生噼里啪啦说了长长一大堆道理,明着暗着在指责自己,不禁怒斥道:“沈秋生,你这是在做什么,你是在给我说教吗?我告诉你,我养了你那么多年,你就算拿一辈子来还,也还不清。”
“娘,那是你以为,不是所有人以为。既然分家了,以后就各自安好吧。如果你再敢兴风作浪,欺负我的妻儿,我绝不会坐视不理。不信,你就看着吧。”
“哇,爹爹好厉害。”院子不远处,沈小虎猫着腰,听到沈秋生慷慨激昂的话后,忍不住夸道。
“是呀,没想到原来我们爹也有这样的一面。”沈小兰附和道。
沈小荷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沈秋生不是个没血腥的窝囊废,而是过于孝顺,希望能得到郭氏和沈老头的认可。唉,还真是个可怜人哪。
郭氏被沈秋生的最后一段话给刺激到了,她紧紧捂着胸口,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口中喃喃自语。
“三儿,你变了,你怎么会变了呢?”
“娘,都到这个时候了,你为什么还觉得我应该像傻子一样,带着我全家人伺候你们,为你们做牛做马?你不觉得你很荒唐,很可笑吗?你凭什么要求我这般?”
“告诉我,你凭什么认为我应当做你们的奴才?都是你的儿子,你怎么就能做到这么偏心呢?除非……除非我不是你儿子。”
郭氏听后,立刻从凳子上下来,惊慌失措地说:“你这是脑子糊涂了吧,你怎么可能说你不是我儿子呢?我生你的时候,正值秋天,所以特意给你取名秋生。秋生,娘的儿呀,你怎么能那么狠心呢?你怎么把娘给抛弃了呢?”
沈秋生后退两步,淡漠说道:“你怕是说错了吧,我从来就不是一个狠心的人,也从来没想过把娘抛弃。自始至终,那个狠心的人是你,那个抛弃我的也是你。”
“三儿,三儿……”
见沈秋生真的离开了,郭氏慌忙冲出去,试图追上他。
不,她不能让沈秋生和她离了心,沈秋生是个能干的,什么重活累活都不在话下。现在她有七亩地,若是沈秋生不过来帮忙,那定松一家该怎么办呢?
“走吧,孩子们,爹带你们去外公家。”沈秋生见几个孩子居然躲在外边偷听,先是一愣,而是如释重负地笑了。
幸好他刚刚态度坚决,没有被娘的眼泪若打动。不然自己一心软,说些不该说的话,铁定会伤了孩子们的心。
郭氏隐隐听到“外公”两个字,立刻又发狂一般冲了过来,“沈秋生,你忘了你姓什么吗?你今日如果敢离开花山村,我就打断你的腿。”
这语气又彪悍又凌厉,不知道的还以为沈秋生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丧心病狂的坏事。
“奶,我爹年纪这么大了,你怎么也该给他一点尊严吧。再说了,那是我外公家,我爹去那儿又如何,难不成他只配留在这里,替你们做牛做马?”
沈小荷回怼了这些话,不仅能刺激郭氏,也能刺激沈秋生,可谓是一举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