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制成的的马车徐徐驶近,车身流光溢彩,四周垂下一层薄薄的乳白色的纱幔,依稀可见里面的两个人影。
红衣男人慵懒地靠坐着,曲起一条腿,蓝衣女子依偎在他怀中,动作暧昧至极。
原本嘈杂喧嚷的人群一瞬间变得针落可闻,只剩下车轮碾过路面的厚重声。
南风却在这片寂静中呆愣住了,他怔怔地盯着驶近的马车,心跳如擂鼓感觉胸腔在下一刻就会被那鼓声穿破,刺透耳膜,浑身都似僵硬住了。
这时车内的红衣男人忽而扭过头,猝不及防地两道视线交汇在一起,南风脑子里嗡嗡地吵了起来却依旧是呆呆地望着。
只一会儿,男人就率先移开视线低头去看怀里的美人,南风忽然觉得口中一阵苦涩,连嗓子都是刺痒的,他也匆忙低下头掩着唇轻咳。
待马车驶远人群又慢慢变得嘈杂熙攘,南风听见身后有人说:“那就是主上新纳的婉姬娘娘吧?这是个美人跟天仙似的,也难怪主上爱若珍宝,还亲自带着出游……。”
南风心想:爱若珍宝吗?我曾经也是。
看着街上来往无异的行人听着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他甚至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刚刚发生的只是一场梦,在现实中消失殆尽。
可感觉却又是那么的清晰,他捂上胸膛沉思着,不是说鬼魂无心吗?那刚刚又算怎么回事?
冥王城偏远的的一处山脚下有一间茅草屋,无人知晓那里是南风的家,他一个人在那里住了很多很多年。
门口的小吊盏亮着昏黄的光,大黄狗正趴在院子里酣睡。
他很喜欢这里,一人一狗相伴,安静到无人打扰,还有……他抬头望了望那高耸的山巅,一座宫殿腾空而建,彻夜亮着辉煌的灯光,映在无边无际的黛色里。
他站在山底不知望了多久,像是久到星河更替了数次,沧海变成桑田,山川也换了河流,可他还是一个人孤单的望着。
大黄狗摇着尾巴转醒,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围着他转,发出“嗷呜”的叫声,想要去扑他的篮子,南风按住它的头笑道:“行了,知道你饿了。”
他进屋随便打理了一番才端着饭盒来到院子里,刚放下大黄狗就迫不及待地大快朵颐起来。
南风看着它连吞带咽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嘴角抿起一丝笑意,还未漾开在抬头看向门口的那一刻又忽然敛住了。
南风不动声色地站起身,看向门外的那位不速之客,面露警惕。
蓝衣女子戴着面纱,有些局促般的站在院门外谨慎地打量着院内。在看到南风后愣了一下,她小心翼翼地询问:“请问您是专管轮回之事的引渡使吗?”
南风悠悠地看了她一眼:“娘娘此言差矣,轮回之事归幽灵观管,我只不过是个办差的,娘娘找错地了。”
女子身形一顿,随机取下面纱露出花容月貌,她快步走到南风面前屈膝行了个礼:“求大人救命。”
南风皱着眉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属实不知自己一介小小的鬼差能有什么本事救她的命。
“大人有所不知我本是凡间魏国的公主,因遭小人迫害失足落水致死。”她焦急道:“可是我去查过我的命簿,这完全是一个意外,我命不该绝。我才十八岁不甘心就这么死了,变成这么一副不人不鬼的模样,求求南风大人救救我。”她期期艾艾的说完。
南风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他知道很多鬼魂刚来冥界时大多接受不了自己已亡的事实,有的是忘不了自己尚在人世的亲朋好友有的是舍不下前世享受的荣华富贵。
“娘娘高看我了,我只不过是个引渡使是个办差的,我不管事。况且,私自查看命薄本就犯了禁忌,但您如今身份尊贵此事便不予计较,可您刚来未满一年又侍奉于主上,您想要做的事主上知道吗?”
就凭她刚来时遮遮掩掩的样子南风就猜到她定是偷瞒着跑出来的。
果然,在听完南风的话后她脸色一变,别扭了许久才道:“如此,便打扰了……今日之事,大人能否替我瞒下来?”她忐忑地望着南风。
正巧南风压根就不想管这闲事,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女子又感激地行了一礼,南风正要开口说“不必了”可目光在触及到门口时又凝固住了。
他道:“娘娘,接您的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