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隔壁的房间里,魏清明、文一山、冯毓年三位站长坐在椅子上,气氛有些沉闷。
毛仁兴沏来了茶,殷勤地依次送到三位面前。
文一山毫无饮茶的闲情,不耐地道:“还不开始审吗?”
魏清明吹了吹茶沫:“两位觉得该由谁来主审?”
文一山不动声色:“欧孝安是我徒弟,我当避嫌。”
冯毓年讪笑一下:“小女之前跟他有些纠葛,我若主审,也不合适,还是魏站长您来吧。
魏清明慢悠悠喝了口茶,放下茶杯:“那我就不遑多让了!”站起身走向审讯室。
魏清明推门而入,没有落座,径直走到欧孝安面前,死死地盯着他,从头到脚打量一遍。
他森森然开口:“这么多年,我还是头一回审个死人。欧孝安,你怎么还不死啊?”
欧孝安眼神复杂地回视着他:“魏副站长,哦,不对,魏站长,好久不见。”他抬了抬被铐着的手,说:“对不起,没法跟您敬礼了。”
“没关系,你已经不是重庆站的人了,用不着行礼!”魏清明转身到座位上,指着欧孝安,对苗江说:“小苗,你看看,当年被你亲手杀死的欧孝安,竟然死而复生了。难不成,这小子真有九条命?”
苗江的脸色白得冷煞:“可能是吧。不过,请站长放心,他就是有一百条命,我也能再杀他一百次。”
魏清明笑起来:“我知道你的本事。这样,今天就由你来审吧。”
苗江红唇微弯:“是!”
苗江从文件袋里拿出几张照片,亮在欧孝安面前:“这五个在上海的同志,你还认得吗?”
欧孝安看着照片上的面容,很熟悉,却因记忆的混乱,一时记不起他们的名字。
“你如果不记得,那我来告诉你。”苗江的手指把照片一张张指过去,“赵军毅,钱三,王楚方,韩云庆,许俊宏。他们都是军统的人,也都视你为兄弟,却因被你出卖而惨死。”
欧孝安猛地抬头:“不可能,我不可能出卖兄弟!”
苗江唇角绷了绷:“我不想浪费口舌了。如果你想试试我的手段,就尽管装模作样。四年前,不知你是如何金蝉脱壳,这一次,你不会再那么幸运!”
欧孝安看着苗江眼里泛起的杀意,不解地问:“你为什么要杀我?”
“因为你是汉奸啊,人人得而诛之!”
“你才是汉奸呢!”欧孝安想跳起来,却被手铐扯住,他瞪着苗江,“我是奉命假意投靠日本人,潜伏到大桥和野身边,这个任务,魏站长也知情!我什么时候真叛变过?”
苗江冷笑。这个美丽的女人,笑容总带着腥气:“这是我要问你的问题啊。你是不是还没弄明白,是你审我,还是我审你?”
她纤细又青白的手,伸向冰冷的刑具。
隔壁,文一山和冯毓年对坐喝茶。
冯毓年苦口婆心:“老文,魏清明审你徒弟,就是审你呢!你也不过去盯着点,万一让老魏套出点对你不利的话……”
文一山撇撇嘴角:“他是站长,他愿意怎么审,那是他的事儿。”
冯毓年摸出三枚卦钱:“不用慌,我给你算一卦,看你能不能闯过这个坎儿!”
门忽然被敲响。文一山扬声:“进来。”
来人是覃墨卿,她大步走入,向文一山敬礼:“文副站长,行动二科覃墨卿,向您复命!”
又冲冯毓年敬了一礼:“冯副站长!”
冯毓年打着哈哈:“好,好。”
文一山上下打量了覃墨卿一遍,神情透着爱惜:“缅甸这一趟,你干得不错!”
冯毓年捧场道:“是啊,没给咱们站丢脸。”
覃墨卿汇报道:“老师,冯副站长,从缅甸回重庆的这一路,通过对欧孝安的观察,我认为他身上还有些疑点。我是在他死里逃生以后,第一个接触他的人,如果我能够参与听审,或许能有帮助。”
文一山不表态,扭头看了冯毓年一眼。
冯毓年捧着茶杯,皮笑肉不笑:“我倒没有问题,可是,听审名单上没有你啊。”
“冯副站长说得是。”覃墨卿嘴角弯了弯:“不过,属下有些困扰,不知冯副站长能指教一二?”
冯毓年和气地说:“什么事,你尽管问,知无不言!”
“属下听说,当年香港锄奸,是魏站长带队、苗江亲自开枪处决的欧孝安和大桥和野。一个被执行除奸的叛徒,却在缅甸被我捡回来了。这件事,是否该问责之前办事不力者呢?”
“这个嘛……”冯毓年手里的三枚铜钱在指间打转,尴尬地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朝着老文插科打诨,“老文啊,你这个女徒弟,可要比你那个男徒弟要精明多了,跟小辣椒似地!”
文一山心里清楚,不论是魏清明,还是冯毓年,都不会允许他的学生插手审讯,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