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我做什么?”
视线,彼此相触一刹。
“想记住郡主。”
“我的生辰快到了,此次我是向陛下求了你当生辰礼。”面前人笑靥如花,细细瞧眼底还有狡黠得意之色,“所以成郢呀,你现在是我的了,你眼里心里都得是我才好。”
碗里的红枣仍旧红得显眼。
“自然如郡主所言。”
只这世上留不住的不止逝水,还有很多。
“郡主是过来逛一圈饭后消食吗?”
宁婼将成郢安置在了东侧与她住的冬水苑相邻的停云苑,停云苑里一侧园子是丛生的花草,一侧是空荡荡还未种上植株的黑土。
第二日从晨起到傍晚,宁婼都没有出现,只在傍晚遣了青雪告知晚点会过来看他。
成郢在院中花草间的长凳上坐着,便瞧着宁婼进了屋,烛火将她身影投映在窗纸上。逛了一圈无果,要踏出园子前一刻,成郢才出声叫住她。
宁婼一点一点转过身,望见花草掩映间的长凳上坐着的成郢。“你是坐那里给蚊虫喂食吗?”
宁婼双手抱胸,在花丛前几步的距离停下。
“我以为郡主今日要留在宫中过夜了。”
宁婼抬头望去,一轮明月挂在天际,烟云飘飘袅袅而过。
“你是在等我吗?”
“郡主不是让我等吗?”
“黑土是花匠制好运来的,你想要什么种什么苗同管家说一声,不想动手的话就让下人来。”宁婼扫过四周后记起旁边前两天刚让人调配好的专门养花草的黑土,怕一会又忘了便先开口道。
“郡主侍弄过花草吗?”
她摇摇头,“我喜欢茉莉花与荷花。”
“这儿种不了荷花,种茉莉花好了,管家今日说正好现在是种茉莉的时节。”
宁婼下唇微微往上顶了上唇,不置可否。
她示意成郢出来,“沐浴过了没?”
成郢的确有半小会儿的怔愣,只顺着她的话头,“沐浴过了。”
宁婼扬起笑,“那便进屋吧。”
烛火近在咫尺,暖色的光晾在少女侧脸,镀了一层柔意。“这可是我找太医院院首开的药膏,听说这个药膏顶管用。”
那些宫娥只掐打在衣物遮蔽的地方,也算不太笨。
她先前只粗粗看过无意露出的一小部分,现在距离这般近,才知当时衣袖遮盖下的伤口触目惊心,“你不知道反抗吗?”
指甲的抓挠划拉,指腹的蛮力掐拧。
“反抗只会招来不必要的祸端。”
处于劣势时,露出锋芒只会加速灭亡。
宁婼嗤笑一声,手下动作重了些,成郢没吭声,“四公子懂得倒多,那你可知道我若不把你带出来,你在宫里不死也半残?”
四目相对。
他知道她所言不虚。
宁婼没有说下去的兴致,转了话头,“今日入宫平华可是气势汹汹地要我把你交出来,你从前与她没少结梁子吧?你身上的伤也有平华的份吧?”
“郡主这么晚回来是被公主缠住了?”
“你觉得我厉害还是平华厉害?”
“我站郡主这边。”
宁婼翘起嘴角勾了一个笑给他,是一个不看嘴部根本看不出来表情有变化情绪有波动的笑。
“那弗兰阁宫娥在被赶出宫的前一日,好像就疯了。”宁婼单手托腮,好整以暇道,“狼是狼,狗是狗。日子久了是会叫有心人瞧出端倪来的。”
“或许……狼也是会变成狗的,狼日益分不清自己是狼还是狗,看着面对面的狗,终有一日肯定了那是在照镜子。”
小郡主说完,眉梢藏着一点点雀跃。
从第一次见他,她便有生出不一样的感觉来。仿若有什么看不见的线,一头绑在他那儿,一头绑在她这儿,中间在不断收缩。她也并未有反感,反倒任由这线牵引着。
不曾遇到过的路,那走走看看也无妨。
“太子护不了你,我护得了。”
米色的膏体擦在伤处有冰凉之感,宁婼细白的指尖将膏体涂平抹匀,半边脸匿在微暗的光里。
小小的人,说话的口气却不是一般大。
“你难道不这么觉得吗?那你为什么想跟我来王府呢?”
成郢心神微动间,眉目微沉。
“郡主为什么帮我?”
宁婼脸上始终是浅淡的笑意,分明认得出他此刻眼中没有分毫的好奇疑问,于是随口道,“称不上帮,四公子救了我,我自然让你如愿,加之我缺个玩伴,日子算无趣了些,四公子又合我心意,我何乐不为呢。”
她想看看,一点一点脱去那层壳子的他,模样如何变化。
屋外忽然起了风,吹进屋里来,撩过抹了药的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