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善自珍重呀四公子(1 / 3)

拂意浓 折烛光 2158 字 4个月前

“这样呀,那你听说了什么呢?”宁婼歪了歪脑袋,成郢看着觉得她有点像歪着头的莲蓬。

“耳听不一定为实。”

宁婼笑了。“那你可知道眼见也不一定为实?”

“郡主的莲蓬能给我一些么?”

“可是你刚才没有接住那一支。”

方才那一支莲蓬不知不觉已经漂远,正被近岸的一簇荷叶挡住了去路。

成郢将手里的书放到栏杆前的长椅上,脱掉了外衫。

“咚”地一声成郢已经跃入水中。

成郢手够到那一支莲蓬,往回游来。

手扶在岸边石阶上,肩膀露出了水面,带水的莲蓬躺在地上往下滴水不停。

“我说你真是……这些莲蓬很重要吗?”宁婼没成想,会有这样一个人为几支莲蓬这么奋不顾身。

她觉得有趣,又好奇。

“对我而言,很重要。”

“我此前不曾见过你……”宁婼的目光停在他裸露着的胳膊上,“你是太子的伴读,南成的四公子,成郢?”

说是疑问,却八九成笃定。

胳膊上是还未好全的伤。

下巴上是汇聚成滴的水,随着颔首的动作滴落下来。

成郢定定看着她。

“你的名字是哪个字?”宁婼蹲着,手肘支在膝盖上托着腮,俯视着成郢。

沾水的指尖在地上写下了“郢”字。

她步子小小地往旁边挪,待完完全全看得清晰无误时低声“喔”了一下。

“郢啊,从前统一这片大陆的霸主迦安国国都便是郢城呢。”

宁家尚无人用这个字,他南成氏倒是先用上了。

将拥有这个字的孩子送到神都来,到底是如朝野上下宫里宫外所说的成为弃子了,还是另有图谋?

宁婼冲他扬了扬嘴角,起身走了几步又回头,“采下的那些莲蓬都归你了。”

不论如何,在深宫中活下去,是很难的。

“你到神都多久了?”

“两个月多七天。”

望着宁婼远去的背影,成郢手上使劲从湖中脱身。

小姑娘在长廊尽头回头,笑容明媚,小巧的唇翕张说了一句话。

成郢并不多在意。

白天的雨下得不久,夜晚天空如洗,月明星稀。

成郢在书案前端坐,分担着宁与胤一个人应付不来的课业。

院子里好几棵树枝叶风中婆娑,月光照耀下树影印在了窗纸上,斑斑驳驳。

月升得更高了,成郢写完最后一个字后搁了笔、灭了烛灯。

行至床前,福至心灵般回了头,正好撞见一堆莲蓬正装在门边放着的木盆里,木盆不太大,莲蓬的尾梢架在盆沿上。成郢看了有一会儿,抬步走了过去。

侍候他的宫娥因仪容不整被赶出了宫,尚未新配宫娥来,他是无所谓的,横竖那些人也是不拿他当主子当回事的。

皇宫的西北角清冷,冷宫也在这一角。

院墙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移动什么硬物。

拨开半人高的野草,墙根爬满了苔藓,蔓延到一处砖块松垮的根部戛然而止。

砖块正一块一块地往外抽。露出一双苍白的手来,手尖的指甲涂着的红色深浅不一,指甲边的肉也染上了色。

月光照耀下,盛夏中觉出几分凉意。

成郢蹲了下来。

一颗头颅颤颤巍巍钻了出来,发髻松垮,妆面肮脏,抬脸时脸上是明晃晃的惊讶,倏忽又咧开嘴笑了。

成郢手里的盘子里是几个馒头和两颗鸡蛋。

静妃动作粗鲁却满带欣喜地抓过一个馒头咬在嘴里,又迅速探手将盘子里剩下的馒头和鸡蛋全抱在怀里。

成郢望了一眼墙角,那里的野草仍旧矗立着。他又剥好一个莲蓬,再捉了一支,竟刚好是被宁婼掐断了半截腰的那支,断处颜色已深了许多。

莲蓬在成郢手里左右转了几圈。

又一阵风拂过,零零散散的花飘洒下来,近地面时将将打着旋儿落地。

他忽地想起来宁婼当时说了什么了。

——善自珍重呀四公子。

长睫微眨间,他握定了莲蓬,别过眼下手利落地剥落。一颗一颗青翠的小圆团自细长白净的手中脱落,叮叮咚咚地跃入正下方的盆子。

四日一晃而过。

风刃割开层叠交缠的乌云,金光自裂隙中倾泻而下,落在鳞次栉比高楼的琉璃瓦上,安业池浮光跃金,步履匆匆的人在其中的倒影荡漾稀碎。

阳光照在雨水串上,似镀了一层金。

地上小洼掠过线条雅致精美的马车倒影,辘辘车马声裹挟车铃清澈悦耳。熏风将薄藤绸子织就的小窗帘吹拂得荡漾,隐隐有清淡的松竹气味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