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步伐不疾不徐,透着一股悠然自得,仿佛正漫步于自家后花园,每一脚都踏着闲适的节拍。
长乐公主心急如焚,几欲开口催促,却又生生忍住了那份冲动,生怕打破了这份微妙的宁静,更不愿在皇帝面前失了分寸。
姜梨则显得格外沉静,她已悄然拭去面上易容之后的妆容,露出原本清丽脱俗的容颜。她不言不语,只是静静地随行于侧,眼神中藏着不为人知的深邃与淡然。
皇帝边走边赏,不时侧首与长乐公主笑语交谈,对周遭景致赞不绝口,那份从容与雅致,让这紧张的氛围似乎也染上了一层淡雅的色彩。
长乐公主内心虽波涛汹涌,面上却只能勉强挤出一丝应景的微笑,心中暗自祈祷着,希望一切能尽快尘埃落定。
在这微妙的时刻,每一刻的流逝都显得格外漫长,而姜梨的沉稳,恰似一股清泉,悄然缓解了周遭的紧绷与不安,让这场看似悠闲实则暗流涌动的漫步,多了一份难以言喻的韵味。
皇帝对比姜梨这般沉稳,再看长乐公主忍不住说道:“长乐,你这性子,尚需岁月细细雕琢,方能更显沉稳。”
一点都不稳重。
言罢,他轻轻摇头,似是对女儿那份不加掩饰的急切与热烈,既感欣慰又略觉忧虑。
长乐公主闻言,低垂眼帘,温婉的声线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父皇所言极是,儿臣受教了。”
她的心里,儿子、夫君和弟弟最为重要,涉及他们的事,她真的冷静不了。
皇帝转而望向姜梨,目光中多了几分审视与温和并存的复杂情绪,轻声询问:“姜梨,朕听闻你与许诚明方近日才和离?”
姜梨微微欠身,语气温和而清晰:“回圣上,确有此事。”
她的回答简洁明了,不带丝毫情绪起伏,仿佛那段过往已化作云烟,随风而散。
皇帝轻叹,似是对许诚明的选择颇感遗憾:“许诚明这眼光,着实让人难以恭维。错过你这样的女子,只怕是他此生最大的遗憾。”
言罢,他轻轻摇头,那份对许诚明的评价,满是惋惜。
长乐公主心中难以自抑,终是轻轻启唇,语带几分哀怨与不解:“许诚明对阿梨的求娶,实则皆是母后于幕后精心布局。而欲使许诚明身兼两房之责,令阿梨承受那难以言喻的磨砺,此番种种,只怕亦与母后之手难以割舍。父皇,难道这世间,身份之重,真能凌驾于人心情感之上?母后之于阿羡,严苛至极,对阿梨亦是如此不公,这让人如何不心生寒意。”
皇帝闻言,轻叹一声,仿佛能穿透岁月的沧桑,他的声音里满是无奈与深沉:“无论如何,她终归是你们的母后,其行其举,皆源自一片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苦心。虽手段或有偏颇,但其心,确是向着你们的。”
姜梨立于一侧,心中五味杂陈,只觉一阵荒谬涌上心头,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心中暗自嘲讽。
好一个“都是为了你们好”啊!
在那深宫高墙之内,皇后以母仪天下之名,悄然编织了一张命运的网,将姜梨紧紧束缚,推向了无尽的黑暗与挣扎之中。前尘往事,皆是如此沉痛的一笔,而今生,这宿命般的轨迹,也险些再次重演。
姜梨的心湖,偶尔会泛起涟漪,思绪飘向那未曾踏足的彼岸。
她轻叹,若当初未顺从那凤座之上之人的意愿,自己的世界又将如何绚烂?或许,她与顾羡之的故事,会以一种截然不同的方式缓缓铺展,不论结局是否相守,但自由与欢笑,定能如影随形,温暖她的每一寸时光。
若是她还在江南,她的梦本该是悠长的画卷,一笔一划皆是旖旎风光与家族温情。那里,有疼爱她的亲人,有她可以肆意挥洒才情与梦想的天地,无人能够束缚她的羽翼,让她翱翔于九天之上。
人生如戏,时而悲怆,时而欢愉,总叫人唏嘘不已。
姜梨明白,她的每一步选择,都如同棋盘上落下的棋子,牵一发而动全身,难以预料最终的棋局。但她也知晓,即便是在这既定的轨迹中寻找缝隙,她也可以做得很好。
长乐公主不由得抿唇,道:“母后毕竟是母后,我们可以原谅她,可是阿梨和阿羡错过的这些年又如何能弥补?父皇,你既然早就知道这些,你怎么也放任母后这般胡来?”
长乐公主的语气里忍不住多了几分埋怨。
“长乐。”皇帝声音冷了几分,“有些话,你再说,便越矩了。”
他是很宠爱长乐公主,但是,宠爱也是有限度的。
长乐公主这般责怪他,那就不妥了。
长乐公主乖乖闭嘴了。
皇帝终于带着他们穿过了花园,走到了靠近前殿的飞羽殿。
长乐公主看向不远处的宫殿,疑惑地问道:“父皇,难道阿羡在飞羽殿吗?”
“嗯。”皇帝低低应了一声。
几人再走到跟前时,姜梨便是看见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