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祁雍的目光,如同鹰隼般锐利,紧锁在姜梨的身上,试图穿透那双清澈的眼眸,捕捉到一丝退缩或是恐惧的微光。
在他的世界里,皇权的威严如同苍穹般浩瀚无垠,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他坚信,这世间无人敢于轻易挑战这份至高无上的权威,更别提是姜梨这样一个身份地位的商女弃妇。
他心中暗自思量,自己已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剖析得淋漓尽致,字字句句皆是利刃,足以让任何人心生怯意,退避三舍。
他以为,当这些冰冷的现实如潮水般涌向姜梨时,她会选择放弃,会向命运低头,毕竟,以命相搏的爱情,在他看来,太过奢侈,也太过不切实际。
然而,姜梨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
她的面容平静如水,没有丝毫波澜,对于顾祁雍的言辞,她没有流露出半点不耐烦或是忧虑的神色,仿佛那些足以让旁人胆战心惊的话语,对她而言,不过是春日里的一缕轻风,拂过即散。
“怎么?七殿下是觉得我的决心不够坚定,还是觉得我应该对此有所畏惧?”姜梨的声音温和而坚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轻轻反问,她的眼神中没有丝毫退缩,只有对未来的坚定与无畏。
这一刻,顾祁雍不禁有些恍惚,他开始怀疑自己长久以来的认知,是否真的如他所想那般绝对。
他自小接触的,从来没有姜梨这样的。姜梨的种种,都已经超过了他的认知。
“怎么?你不怕?”顾祁雍眉心一簇,问道。
姜梨轻轻摇头,眸光中闪烁着坚定之色,轻启朱唇,柔中带刚地说:“结果如何,总要试过才知道,而非七殿下你来论断。若真有那么一日,顾羡之亲自向我言明,我自会远离他的世界,即便余生不复相见,亦无悔无怨。但见他如今这般努力,反抗这一切,我又怎能轻言放弃,让他的心血付诸东流?”
顾祁雍目光深邃,上下审视着姜梨,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缓缓道:“他?努力了?在我看来,他尚未迈出步伐,便已深陷囹圄。若他再执迷不悟,恐怕你们之间的距离,将比天堑更难逾越,终成陌路。”
他的话语中带着不容忽视的锋利,却似乎并未让姜梨有丝毫动摇。
她的眼神更加坚定,仿佛在说,无论前路多么坎坷,她都将坚定不移地走下去,这份勇气与决心,让顾祁雍也不得不暗暗佩服。
顾祁雍觉得自己有必要给姜梨泼点凉水。
“本王也不明白,你为何女子笃定顾羡之非你不可?身为一个曾被命运遗弃的女子,一个弃妇,顾羡之心中那份挥之不去的牵挂,或许仅仅源于未竟的渴望。试想,若那份渴望得以满足,他又怎会如同此刻般视若珍宝?男人的心,有时复杂难测,恰似那迷雾中的灯塔,未达之时,光芒万丈,触及之后,或许便失了那份遥远的神秘与向往。”
顾祁雍轻轻摇头,眼中闪烁着洞悉世情的冷光,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世间男子,总难逃那份固有的弱点”他缓缓说道,“这其中的微妙,岂是女子轻易能解?在他们眼中,未得之物,犹如天边之月,皎洁无瑕,一旦拥入怀中,便也不过是寻常之物,再无初见时的惊艳与珍视。顾羡之此刻的奋力与执着,诚然令人动容,但谁又能保证,一旦尘埃落定,他不会在某个夜深人静之时,心中泛起丝丝悔意?”
顾祁雍的眼眸中似乎蕴含着洞悉世事的深邃,仿佛他已悄然窥见了未来的轮廓,那份笃定,让人不由自主地相信,他对于顾羡之未来的预见,绝非空穴来风。
他内心深处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预感,坚信顾羡之终究会为今日所选而后悔。
毕竟,顾羡之是最有可能登上高位之人。
若是为了姜梨放弃,岂不可惜?
“七殿下的忧虑,实则是多虑了。”姜梨的话语温婉而坚定,如同山间清泉,澄澈而有力,“我们脚下的路,无论风雨兼程,或是繁花似锦,其终局,我们都已准备好以双肩去承载,无论悲喜。”
言毕,她轻轻一笑,那笑容中既有对未来的无畏,也有对现状的坦然,仿佛在无声地告诉顾祁雍,他们是独立的行者,不需旁人过多地指引或担忧。
顾祁雍凝视着姜梨,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他心中暗自思量,从某种微妙的角度看来,姜梨与顾羡之之间,确乎存在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相似——那份对信念的执着,对选择的坚守,都如同烙印般深刻而鲜明。
一样固执。
顾祁雍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
他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中夹杂着几分无奈与妥协:“罢了,既然你心意已决,本王便遂了你的愿,亲自引你前去寻他。但,你需得有个心理准备,他此刻的境遇,恐怕已非往昔可比。”
姜梨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不解地凝视着顾祁雍。
这心理准备,究竟是何意?
她心中暗自揣摩,却不得其解。
顾祁雍缓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