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破晓,掌柜打开门站在门口伸着伸腰,甫一眼见前方雾气弥漫的路上有个人向客栈的方向走了过来。
掌柜的觉着这人看着有些熟悉,直到前面那人走近,掌柜才发现那人正是昨个半夜住店的客人。
他站在那儿先是往客栈里看了眼又转过头往走来的人看了一眼,客人已经当着他的面进了店。
掌柜心里还在打鼓,忙不迭的问,“这这位客人。”
前面那人停住,语气淡淡,“有事?”
“哦哦这”掌柜结结巴巴,“公子是昨个半夜和另外一位公子一起住店的吧?”
他问的不确定,客人却答得肯定,“是。”
这位客人正是刚从鬼市披着皑皑晨雾回来的白和,白和等了一会见掌柜的没有其他反应,转身便上了楼。
他哪里知道掌柜的哪里是没反应,是反应不过来。昨个半夜醒了以后,掌柜有点睡不着,坐在柜台看了一晚上的账本,一直到鸡鸣破晓,他才顶着个乌青的眼睛去开了门。
他非常肯定昨天两位公子入店后并未离开过客栈,且这大门也未曾听到开门声啊。
可这,他向里面探探脑袋,只看到房间刚好合上的门。
怪了,见鬼了,难道自己记错了?岂实昨晚自己又睡着了?这不对啊?他挠后脑摇摇头,提着扫帚去门前扫尘。
脚步才跨出门,又有一只脚先一步跨进了客栈。
上好的绸面金丝卷纹靴,有点熟悉。
“动作挺快。”
声音也有点熟悉,他后知后觉下意识接道,“啊是啊”
下意识的抬眼,眼前这身量挺拔的人只侧了侧眼尾,“不是同你说的,不必在意。”
他拿着扫帚又下意识的道,“啊……啊?”
直到眼看这人也上了楼,掌柜才终于回神。
他一把丢了扫帚,跑到后堂打井,舀水洗脸一气呵成。这瞌睡算是彻底醒了,乖乖,这半夜入店清早却从正门进来,不是他撞邪了就是见鬼了。
突然他想起什么似的,提溜的短腿又一溜烟的跑到柜台,翻了翻昨夜的入住记录,一边看一边自我怀疑,难不成昨个夜里自己其实是做梦?是在梦里看了一晚上的账本?
可这若是睡了,自己脑袋怎么又昏昏沉沉?
外面不知哪户人家的鸡又打鸣了,掌柜的吓了个哆嗦,脑袋撞上了旁边的柜角,他揉着脑袋坐在凳子上,觉得自己应该在睡上一觉,打鸣声,声声入耳,掌柜趴在桌上就这么睡了过去。
不多时入了梦,梦里有一黑一白两个人,揉揉眼睛看清一看是黑白无常一直跟在他身后索命,他满身大汗的惊醒,一睁眼楚江和白和就这么定定站在柜台面前,好巧不巧的,一人穿黑衣,一人穿白衣。
掌柜的吓的倒吸一口冷气,向后一仰从凳子上跌坐下来。
白和一脸莫名,楚江似笑非笑。
等掌柜的好不容易爬起来,白和开口了,“劳驾,结账。”
掌柜连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不要索我的命,我上有老下有小啊!”
白和默了默,对一旁楚江道,“你做了什么?”
楚江摊手,“这你可冤枉我了,我可什么都没做。”
白和不再多言,将碎银放在柜台上,出了客栈。
隔老远还能听到掌柜在道,“这这邪魔退散,老天保佑!邪魔退散!老天保佑啊。”
天边泛起青光,暖洋洋的撒了下来,白和抬手挡在眼前,刺眼的光从指缝投进眼睛,他不得不闭上眼。
楚江戏谑,“原来妖鬼惧青光啊。”
青光,破晓之初日出之前。
白和懒得搭理他,化了顶帷帽戴上,遮了一部分青光。楚江像是料到他不会理,几步快走,走到白和前方,刚巧挡住了青光,白和脚步一顿又继续。
前面的楚江兀自开口,“从这个方向,往南十里便是人间青州。”
白和犹豫了一下,“人间青州?”
“还算敏锐。”楚江极短的弯唇一笑,“你踏遍青州寻不到灯是因为不止一个青州,但此青州非彼青州。”他突然停住,手指往相反的方向一指,“青州冥湖在这边,需穿酆都进鬼域,通三门过水桥才可至冥湖。”
白和问,“如此隐秘,想必这灯从未有人拿到过吧?”
楚江道,“此灯乃阴天司飞升时法相所化,皆是因缘际会,能得此灯者不若有大造化之人。普通人光是想找到路都难,更别提鬼域过后还有三门。”
“呵!我看这位阴天子怕是从未真心想让人拿到这灯吧。”
这语气倒是头一遭。
楚江停步侧头颇有意味的看了他一眼,“为何这样说?”
白和未曾察觉,继续,“既已立了规矩,或许是有些条件的,但此灯设在鬼域,普通人如何得知?想必冥界也无人敢闯,至